值日之后
值日之后星期一,值日,一場聲勢浩大的值日,與眾不同的值日,要累死人的值日.
值日時的種種我記不清了,就好似很多只螞蟻在不停的往身體里面鉆,找不到理由地鉆,卻不痛,感覺一切都在翻江倒海般地改變,眼前天旋地轉(zhuǎn).那是眩暈嗎?不像吧,我一直站地很穩(wěn),巴不得要倒下,可現(xiàn)實總是這么地殘酷.看著同學(xué)們的臉都漲的紅紅的,估計我也好不到哪去吧,應(yīng)該是更紅的那一種才對,因為我最累.真的很累,比任何人都累.
值日之后要升旗.我們站在梧桐樹的這邊.據(jù)說那是些法國梧桐樹,得到這個消息后我異常憤怒,因為如果法國梧桐樹就長這臉的話我就去一頭撞死.那可是眾多文人筆下的樹啊,怎么可以長成這樣呢?后來我們所有的人都得出結(jié)論:那是法國的梧桐樹到了我們學(xué)校里極度得水土不服,所以發(fā)育不良.導(dǎo)致它的身材還沒小樹苗高大,葉子仿佛都已經(jīng)老去了,在夏天的時候不斷地往下落,在秋天的時候也不想著長長,和我們學(xué)校里的學(xué)生一樣,死氣沉沉.
.....
風(fēng)啊,拜托你吹地大一點好不好啊?你知不知道我很熱,即使這是在冬天.這也算是冬天嗎?冬天不會下雪?炎熱的比夏天還難敖?即使常常北風(fēng)呼嘯,但絲毫感覺不到冬天的氣味.偏偏在這時,那刮了不知多久的風(fēng)就如此地停了.偶爾有風(fēng)的聲音,可是沒有風(fēng)過路的痕跡.可是是真的刮風(fēng)了,因為樹上的葉子被吹落了下來,打在我的臉上.又被風(fēng)卷著跑了.
我能感覺到我的血液在以每秒鐘500米的速度奔騰.渾身繃地緊緊的,甚至少了我最初那呼吸的意志.我僵硬的站在梧桐樹旁.看著葉子就這樣一片一片地落下,心里好像被一種不知名的物體砸了一個大洞,很深很深,看不見底.
我開始回憶值日時的種種,好像有很多我記不起來卻又那樣讓我難以忘卻的片段,它們在我的腦海里跳躍,而我卻茫然.
......
"應(yīng)該是這樣吧."
"就是這樣吧."
"到底是不是這樣?"
...
"你在想什么?什么這樣那樣的?"
"哦,我在想那梧桐樹是不是一年四季都在落葉子."
...
我掙扎著抬起頭,陽光那么刺眼,照地我想要流淚.葉子又落了,大概很久了吧,它就一直這樣一片一片地落下來,然后被人掃起來嗎?
好像真的就這樣,一直是這樣的,我已不知在這學(xué)校里過了多久,忽然間要離開還真有些不習(xí)慣了呢.
......
"是嗎?你真的會不習(xí)慣嗎?這還是你嗎?不像啊."
"我也覺得呢,為什么會不習(xí)慣呢?我最討厭在學(xué)校里值日了,我在家里是從來都不干活的,可是為什么會不習(xí)慣呢?而且..還有一些不舍得呢."
"不舍得?那你干脆留級好了,沒關(guān)系的,哈哈."
"留級?有必要嗎?"
"不是不舍得嗎?"
"真的是不舍得嗎?我也不知道啊,就是很不想離開啊."
"你別這樣."
"我怎么了?"
"你哭了."
我哭了?會嗎?這就好像人類從黑洞里挖來了別的星球的碎片一樣不可能.
"好了,別哭了,能怎樣呢?不就是畢業(yè)嗎?難不成你還想留在這里一輩子?"說著,她輕輕拭去我的淚:"是朋友嗎?"
我點點頭.
"那就別哭了.忘了嗎?我們還要在一起很久,我們要去瑞士的,還記得嗎?"
我用力的點頭,喉嚨里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般,發(fā)不出任何的聲音.好像我還是記得,記得那個我曾經(jīng)最向往的地方,我們說好了要一起去的,但是去那里干什么呢?我們也沒有錢.
風(fēng)忽然吹地很大,把我的淚吹干了,皮膚繃的很緊.
我們的頭發(fā)被風(fēng)掀起,被吹地凌亂.
"值日吧."
"恩,好."
我們把落下的葉子一點一點地掃起,仿佛我們的記憶,在被風(fēng)卷著跑了很久后,突然停下,讓未來的某個人掃起了.網(wǎng)羅在一起.記憶就這樣被封閉了,找不到出口,它逃不出來了.就這樣被黑暗籠罩著,永遠吧.
梧桐樹依然落葉,我們的頭發(fā)還是被風(fēng)吹的凌亂.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呢?
......
"喂."
"恩?"
"想什么呢?"
"什么都沒想,沒什么可想的,這個破學(xué)校里能有什么好想的呢?"
"真是服了你了,剛才還哭成那樣."
"我有哭嗎?你看錯了吧,像我這種人,怎么會哭呢?"
"恩,說的也是,可能真是我看錯了吧."
"哈哈,你這個白癡,我剛才就是哭了,你真是傻啊.哈哈.."
"有必要嗎?干嗎要這樣呢?很幸福嗎?"
"什么意思?"
"我是說嘲笑我真的那么有意思嗎?"
"不是啊,你怎么會這樣想?"
"沒什么,上課了,走吧."
"哦."
......
放學(xué)了,還是要留下值日的,很累,真的很累.
我又把落葉一點一點地掃起來,但我掃了它還是會落的,我干嗎要掃呢?難道我掃了它就不會再落了嗎?我仰頭,好象,是真的,我掃了,它真的就不會再落了吧,因為樹上只剩下一片葉子了.好象冬季已經(jīng)過去了,悄悄的過去了.
走出校門,我站在街邊,看著車輛像流水一樣竄過.不知什么時候風(fēng)掀起了誰的裙擺.
可是為何?如此的學(xué)校連最后的一點好印象也不允許我留下.
......
"嗨,美女."
"你好啊,美女."
......
好象世界就是如此吧,兩個小學(xué)生打招呼的方式好象也是很有意思的吧,用那種成人化的口語來打招呼或許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呢.不管是多么小的孩子,即使是六年級嗎?并且長相平平.
我還是希望風(fēng)能吹地大一些,因為我很熱,值日之后都是這樣吧.
......
"走吧."
"恩."
"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沒有啊,我很好啊."
"可是你的臉很白."
"你是在嫉妒我皮膚比你好嗎?"
"看你這樣,應(yīng)該是沒事."
......
"你干嗎一直站著不走呢?很晚了啊."
"我,那個,我走不動,"
"怎么會?"
"不知道啊,感覺身體輕飄飄的,好像要倒下了吧."
"你到底怎么了?"
"沒..沒什么."
...... ......
時間顛倒了黑白,顛覆了一切,改變了所有,這是真的.那天以后,我就再沒做過值日,因為那次的談話:
"醫(yī)生,她到底怎么了?請你告訴我好嗎?"
"我想,你能不能叫她的家人來一下."
"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是她的家人都不在,你...直接告訴我就可以了."
"那好吧,她的運動細胞有點問題,不能做任何運動,即使是做值日也不可以."
"只是這樣嗎?"
"不,她會漸漸不能走路,甚至手指也不能動."
......
"真的是這樣嗎?"我從門后鉆出來.
"是的."
"哦,那..我什么時候可以出院?"
"什么時候都可以."
"現(xiàn)在行嗎?"
"可以."
"幫我去辦出院手續(xù)."
"好."
還是這樣,不見了梧桐樹,不見了所有的一切.我現(xiàn)在只能躺在床上看書.甚至連上學(xué)也不行.
有一次,她來看過我:
"你還好嗎?"
"你看怎樣?"
"不要這樣,我們還是朋友."
"恩,朋友,就是那個給我一筆錢走掉的朋友嗎?"
"你別這樣."
"你有錢了不起啊,還說是朋友,朋友就是這樣的嗎?"
"對不起."
"有用嗎?,你走好嗎?看到你我會犯嘔."
"那...你會原諒我嗎?"
"不會."
"那...我走了."
......
我真的不會原諒你嗎?那么我現(xiàn)在是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