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一生》散文隨筆
奶奶家跟我們家在一個村，距離也不是很遠(yuǎn)，步行也就十分鐘。四歲之前我們一個大家住在奶奶那個院子里，最后，到了分家時刻父親就搬到了現(xiàn)在居住的地方，那個地方原來就是一片莊稼地，現(xiàn)在全部成了居住區(qū)了。到了新的家，我在記憶中似乎很少回去看奶奶。因為，我太小了，再就是奶奶那個時候還很壯實呢。去那里也就是找兩個弟弟玩，此數(shù)也很少很少。
可以說，童年時代奶奶對我沒有什么印跡留下，那時還望著奶奶有些畏懼呢！聽說，奶奶曾救活了我們大家子好幾個人，否則這幾個人怎么會有今天呢。似乎存在著一個因果回報，奶奶救活的這幾個人在后來都對奶奶有著特別的親切感，如我如婷婷如小東，我們仨每次放假都很少回自己的家，在那里跟奶奶一起玩，樂在其中。雖然，是自己干活從飲食起居到給奶奶吃藥，全部我們仨就可以搞定了。
奶奶活著的時候可以說是與病魔為伍的一生，渾身是病。從我上了大學(xué)開始，每次放假都在那里，或則是更早的時間里，奶奶的屋子里從來沒有少過藥，各種藥瓶子擺滿了桌子抽屜，有的時候一次就要吃十幾片，一天吃那么多，簡直就成了吃飯了。于是，奶奶從來沒有看著藥片犯難過，藥一把一把地吃，在這個方面，爺爺截然相反了，他老人家僅僅把糖衣化掉就吐出來了，因為沒有牙，或者他從來很少吃藥，一般也沒有什么病，所以給他吃藥真是愁得要命了。
對于后來，我怎么會對奶奶那么好，放假回家哪里也不想多去。這個其中的原因是后來才想到的，至少我是解釋不清楚的，奶奶比我大半個世紀(jì)呢，何況是照顧老人，衣食行，還不能自理呢，但我就是喜歡跟她在一塊，還有婷婷小東，依舊是我們仨。因為奶奶那時一夜要起床數(shù)次小便，她又太重了，幾乎是兩個小時一個或者更有甚者一個小時，我們就分班，誰負(fù)責(zé)上半夜誰負(fù)責(zé)下半夜。上半夜比較好辦，下半夜有時候我們就睡著了，她在想起來時候起不來就開始罵人了，我們就會被罵聲驚醒了，有不少的時候她自己艱難地挪動下床，摔倒在地上，半天了身上都凍涼了，醒來的我們才把她拖上床去，就是如此困難。
但奶奶可能是藥作用總喜歡罵人，還特別的一根筋，但一點也不糊涂。白天的時候，要是冬天，我們總會說，拉尿都在屋里，出去那么冷，你又走不好，還得有人扶著，還得走那么遠(yuǎn)的路。她就是不聽這一套，執(zhí)意要出行。于是，沒有人在身邊的時候，她的臉上出現(xiàn)了很多傷疤，聽說，奶奶年輕的時候很干凈的還有就是很愛遠(yuǎn)行，結(jié)果，到了年紀(jì)上，她再也干凈不起來了，也走不遠(yuǎn)了。不曉得，這是不是對年輕時代的包袱埋下的伏筆。因為，在村子里有一種說法，一個人年輕太干凈了年老了一般不干凈，反之亦然。總之，就是年輕和年老會走上一個相反面，例如激進(jìn)和保守。
奶奶的病聽說是被嚇出來的，那時奶奶很年輕，天還沒亮就去她娘家。去往娘家的路是山路還很遠(yuǎn)，就在路上她碰上了幾只狼，那個時候，好像動物與人一樣沒有進(jìn)化或說吃不飽，看見人都想進(jìn)攻，奶奶一直和它們抗衡到天亮，娘家沒有去成反而害了病�，F(xiàn)在，動物越來越少了，狼，盡管我經(jīng)常走鄉(xiāng)村的夜路和山路，一次也沒有碰見。聽老年人，講述當(dāng)年故事時，狼實在不是一個好東西，現(xiàn)在似乎已經(jīng)在村子里絕跡了，相反，家家養(yǎng)了狗，野貓也四處流竄開來，老鼠都難得一見了，如以前的跳蚤一樣完全消失了。 
回家看見奶奶的樣子，在人間實在是一種受罪一種煎熬了，但對于我們似乎構(gòu)成了一種牽掛。否則，為什么我放假就會往哪里跑呢，往奶奶家里去絕然是一種天然的.驅(qū)使�？傊棠趟廊サ煤馨苍�，沒有在最后的年月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了，從這個意義上說，奶奶去得比較灑脫，沒有讓兒孫們說什么，俗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久病床前無賢妻。我敢說一個人躺在床上行動不得久了，伺候他的人總會厭煩的。這沒有什么說不好的，人之常情，這就是常識。
我很懷疑為什么人們不好好對待自己還活著的親人們呢，試想，明天他們突然不在了，面對著虛無，生者會說什么好呢，遺憾，懺悔，沒有一絲作用了吧！哭，有個什么用。奶奶死后，喪禮的整個場合我一點也沒哭，不哭并不表示不傷心不難受，同樣，哭也不一定代表難過。我知道那里面有很多是做給別人看的，并非自己真實感情的流露�？薜脜柡Φ耐歉㈨槼煞幢壤�，事后，碰上村里的人，說，你奶奶沒有了，我看你不疼�。〔蝗缯l誰誰哭得厲害呢。我能說什么，我能跟這樣的人理論嗎。我直接走開了，沒有搭理她。懂個屁啊，要不別說。
年前我們?nèi)ソo奶奶上墳了，奶奶的墳上旁邊都是新土。擺上去的那些東西，她永遠(yuǎn)也不會吃到了。遺憾是永遠(yuǎn)的，奶奶最愛吃的雞爪、豬蹄都在那里。燒香、燒紙、磕頭，都是很虔誠的，如同現(xiàn)在屋子里掛起來的遺像，我們不管做什么，我都覺得奶奶還在看著我們呢，不曉得是不是在監(jiān)視我們，草莽之中，我們走回來。遠(yuǎn)遠(yuǎn)回望還能看見墳頭的帆在風(fēng)中飄搖，人原來就是如此一回事呢，活了一生，如今墓草久宿去，真的成了天地之間塵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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