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殘的老巷散文

　　老巷。短狹的一條胡同。

　　拐一個角，又是一段落破蕭條的凄清。接接連連的行人，懷揣著失落，頹喪，仰或幸福安逸的心事，轉(zhuǎn)過那個寂寥的巷口；以一個出入頻繁的過客的身份，經(jīng)意或不經(jīng)意的悠然過路。再在老巷的盡頭，消散了，那成雙或單的清影。沒有任何的駐足留戀。

　　老巷，以一種永恒孤零的姿勢默守著他眼前這一段寂寞的歲月。承受了什么？承受著什么？除了他的悲涼！

　　老巷老了，身子拘樓著，似乎要很足夠的盛氣才能立直了他那傾斜著的身子。墻壁上的紅色廣告紙，久經(jīng)風(fēng)雨的磨礪，已蒼白的很；仿佛暫時充當(dāng)這老巷花白的頭發(fā)和胡須。老巷的骨頭，在哪一天已經(jīng)裂開了，從骨頭逢里,生出些蒼涼的青苔。似乎，這是他用來掩飾傷口的創(chuàng)傷膏。

　　韶光，吞噬了他的風(fēng)華，奪了他的盛氣，蒼老了他的容顏。老巷忍受這，忍受這疼痛。默默不屈的堅守著他一片片零碎的歲月。

　　這冬夜，肆略冰冷徹骨的寒風(fēng)，鉆入殘破的巷口，時而發(fā)怒的咆哮，時而散些囂張的熱情，撕心裂肺割進(jìn)他蒼涼的心膛。老巷默默的承受著。他承受著。他用他將要枯死了的身體，不屈的充當(dāng)著誰家的`墻院。

　　夜更深一些的時候，那原本惡很的寒風(fēng)，似乎是累倦了，到了空蕩冷清的馬路巡視是否有新的作案的目標(biāo)。它瞧見了，便露出詭異的笑，掀翻了那沐著細(xì)雨晚歸人的傘兒，才惡貫滿盈的繼續(xù)飛遠(yuǎn)了，盡職盡責(zé)的為這空曠的冬夜效勞。

　　那撕，飛高了，飛高了。高到望不見的時候。天空沉沉的黑幕，轉(zhuǎn)而又換了一種荒涼的鉛白色又有了些微弱的光線�？蛇@天，卻冷了，更冷了�；谢泻龊觯�有隱約的白色物體，逐漸鮮明些。老巷望見了，他遠(yuǎn)遠(yuǎn)的望見了。他更憂心了，愁著臉。身子微微發(fā)顫，抖落了臉上慘白的廣告紙。那隱隱的白以一種嬌媚輕浮的姿勢，召集了整個冬夜的寒流，覆在老巷的身上，一層一層。迎合著那惡很的寒風(fēng)，侵蝕著老巷已然將要枯死的老年殘骸。那風(fēng)雪，將自己的冰冷，降下去，降下去，將老巷微弱流動的血液，幾乎凝固。老巷感覺不到自己的溫度，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感覺不到自己還能撐多久。他傾斜的身子，又彎下去些。他有些站不住了。欲將徹底的到下去；到也落的個轟烈，干脆�？墒牵�他還是默默的，默默的接受著。忍受著。

　　這巷內(nèi)的屋主，推著破舊的自行車車晃晃悠悠的歸來了，抱怨著搓著冰冷的手，哆嗦的用鑰匙開了院前銹跡斑斑吱吱作響的大鐵門。心中還一邊抱怨那撕掀壞了他的雨傘，弄得身上一片雨水。

　　老巷側(cè)了耳朵，隱隱得聽見了，他聽見了。女主人見男人歸來，關(guān)切得絮叨著，那孩子，見了父親也歡喜著，雀躍得要死。他聽見了。他心中稍微歡喜些。他借著巷主家窗戶照在對面墻上又折射到自己身上昏黃微弱得光亮，幻想給自己一絲絲的暖氣。

　　這夜，更深得駭人了。只是那可惡得雪風(fēng)，它怎也不肯離散。狼狽為奸得分外默契，散著無窮盡得寒氣，將老巷冰冷的身軀裹得個通透。老巷蜷縮著。臉上凝了一層薄薄得冰。身子也越發(fā)變得蒼白起來。他哆嗦著，顫得身上的雪花一片一片抖落。老巷試探得哀求：“雪，風(fēng)，你何苦這般咄咄逼人，折磨我這老年殘骸之軀，我也只想為這當(dāng)年辛苦砌了我的巷主盡些生命最后得能力、、、你何苦、、、”

　　那惡很的風(fēng)雪，只輕蔑的“哼”一聲，不屑的繼續(xù)降溫作祟。毫無憐憫之意。老巷默默的。他只能承受著。為這巷內(nèi)的歡聲笑語，他選擇堅強的默默的承受。

　　巷主窗戶微弱的光熄滅了。夜突然顯的更漆黑清冷。他望著覆在自己身上散發(fā)著怕人微弱寒光的雪，疲倦得忘記了冷凍。他倦了，倦到昏睡了過去。

　　朦朦朧隴，老巷做了個好夢。他夢見一早醒來，太陽和暖的現(xiàn)身了，燦爛的為他曬干身上的風(fēng)塵，油漆工，用五顏六色的涂料，在他身上裝飾著鮮艷的廣告畫，那久違的小雀鳥，也歡歌來到他頭頂，為他的寂寞歌唱著，花草在他腳下圍繞簇?fù)碇�，綻放著可愛的笑臉，招呼著春天來了。

　　巷在夢里舒心的笑出聲來，歡喜的身子微微的顫抖。

　　殘破的老巷，默默的承受著這可能是最后一晚的寒冷。

　　他默默的，默默的等待著，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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