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小城散文

　　來到黑河前，是晴天。夏日天空的云，像晶瑩剔透的浮雕，純凈無暇。

　　到達時，一場暴雨突如其來。躲在屋檐下，有同樣避雨的人，告訴我們學院和旅店的方位。這里的人們很熱情，會耐心提醒你各種細節(jié)。

　　十七年前，我曾在這里讀書。生活過兩年的地方，如今卻那樣陌生。只是夜晚散步，走著走著，依稀從街道里找到一點舊日的痕跡，仿佛是那時的商廈，卻并非原址。

　　很想回母校舊址看一眼，我已十七年未再重游。

　　那應該是生命里美好的時光，十五歲到十八歲�？墒嵌荚诠录藕妥蚤]里度過。在江畔界石前留影，看到自己多了笑意。這就是時間流逝之后的不同。

　　今天的我有朋友。雖然遇到事情，可能還是一個人處理，那只是習慣了獨立，不曾尋求幫助。

　　以前我不會和人相處，習慣遠離人群。現(xiàn)在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能和不同的人，偶爾閑聊。

　　第二天早上，我迷迷糊糊起床，經(jīng)過走廊，去洗漱，看見一個女人大清早就打扮整齊，等在一個男人房間門口。而男人似乎剛起床的樣子�；貋頃r經(jīng)過，見女人仍舊在等，在說笑。我正無意經(jīng)過，結果那男人居然叫出我的名字，不會吧……原來這個受女人歡迎的男人是秦，他鄉(xiāng)遇故知。

　　后來知道，秦和三個同事也來參加培訓。那個女同事是隨丈夫一起來的，他們夫妻在同一個單位工作。都和秦熟識。

　　接下來，我和同伴嘉就像找到了組織。秦一直照顧著他的同事們，還有我和嘉。到了時間就請我們吃飯，晚上領我們?nèi)ソ�邊，早晨帶我們�(nèi)ピ缡小��?/p>

　　甚至他在偶遇我們之前，去見相識多年的女網(wǎng)友，也是領著那三個同事去的……

　　在我的異性朋友里面，他和良是最溫暖憨厚的。不過他也有相處得好的女網(wǎng)友，還不止一個。我突然覺得，自己變身為有古板思維的大媽型，聽到“見網(wǎng)友”三個字，就有偏見。

　　這個小城很安靜，除了繁華路段，人很少。直接導致飯店、旅館、洗衣店、水果店、浴池……都非常少。我所在的嫩江，流動人口多，上述店鋪隨處可見。你任意走進哪條街，都有各種服務場所。只是人多導致喧囂，城市環(huán)境不夠整潔。道路狹窄，綠化不夠上規(guī)模。

　　我離開的時候，嫩江滿城都是丁香的芬芳。

　　不知從何時起，變得有一點戀家。大概是從有了自己的房子之后。蝸牛一直都背著它的殼，因為那里令它安全舒適。

　　可是我也喜歡四處漫游。

　　嘉是賢妻良母，平素除了工作就是做家務。她會留意商品物價，在哪里買東西更優(yōu)惠。她會惦記飯時，覺得不用做飯和洗碗真是輕松。八年婚姻，她已經(jīng)給丈夫和孩子當了八年保姆，還忍受了八年的家庭暴力。

　　一直得不到任何關心憐惜，對丈夫早已絕望。她現(xiàn)在覺得是在兒子做飯，讓丈夫借光吃點。這樣她心里才平衡。

　　只是她也有自己心中所愛。長期處于丈夫的情感荒漠中，她自然另有精神寄托。否則這漫長人生，如何挨得下去。

　　只是她的生活實在沉悶。讓我想起一本書，在告訴女人，如何過不打折的人生。而她一直在過打折的人生。整天在計算如何省錢，關心的內(nèi)容都是瑣事，好沒意思。

　　一天下午放假，我們?nèi)チ酥参飯@。身處松林之中，聆聽風聲，我才終于再一次喜歡上了這個又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總是看到樹林，看到綠色，就已歡喜。所以，我曾經(jīng)用過的筆名是：林綠。

　　這個地方很適合情侶漫步。看到一雙老人，戴著相同的帽子一起走過。雖未攜手，也覺溫馨。

　　也有朋友希望和我一起散步閑聊�；蛟S在他們心中，我還不是絮煩的人。只是，僅僅是對方的愿望。實際上，陪伴在我身側的一直是嘉。

　　畢業(yè)后，從未在黑河呆過整整一周。每次來培訓，開會，都是三四天光景。仍舊未驚動這里的朋友，卻覺得，可能在某一天，在街頭不期而遇。

　　我也有非常想見到的人，在同一個城市，卻只能靠偶遇。平均見到的機率，是五六年一次。每次幾秒，最多幾分鐘。

　　在異地，遇到這里的熟人，更似滄海一粟。

　　不過，我和嘉對這里的人們印象極好。嘉沒有心機，對什么人都說自己是外地人。司機也好，店主也罷，沒有人多收她一分錢。那些路人，都極其熱情的為我們指引。不分老少，都溫和有禮。

　　這里的姑娘，有不少漂亮入時�？吹剿齻�，我總想起米米。顯靚容易，順眼不易。有一天，我和嘉遇到一個下班的女孩，她歐根紗的裙子上綴了粉色花朵，戴了花朵耳飾，鞋子也是粉的。女孩很文雅，領我們走了一段路，一直和我們聊天。很像米米，聰明、善良、文雅。

　　我并非不想見到米米，還有雨……只是不想將他們驚動。有時，我擔心自己對這世界也是一種驚擾，寧愿像悄無聲息的云，不知何時，就已經(jīng)飄過。

　　這么多年的出行，從未見過當?shù)氐呐笥选Ｒ灿羞z憾。一次路過南方，沒有見關注著的作家。盡管他要去送我�？赡苓@一生，都未必再游舊地。

　　只是上次去齊齊哈爾，車上遇到同學，他非告訴了良。我到達的時候，良去接站。那算是唯一的例外。

　　有時我也很訥悶自己的這種習性。

　　此刻在教室。看著窗外經(jīng)年的柳樹。不覺得在黑河，倒像是穿越回了過去，在年少的時候，聽著聽著課，忽然走了神。

　　人生一夢。

　　就像回鄉(xiāng)下兩天，變成比村姑還徹頭徹尾的村姑，全無經(jīng)歷過繁華的跡象。就象離開過一種生活，就覺得那里的人和事，都異常遙遠。

　　單位的工作QQ還在不停閃爍。而我居然坐在中學的教室里。

　　你好，我記憶里親切和此刻陌生著的黑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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