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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今生無法放棄的唯美散文
一年一度的小學畢業(yè)考試又臨近了,不由得,我又想起了曾經的往事,曾經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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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我是一個性格比較溫和的人,哪怕是對去家里找兒子玩的幾歲的小孩子們,因為淘氣煩人的時候,我也從不輕易說個不字,正因為如此,我的學生們放學或放假的時候都愛成群結隊地到我家里去找我玩;我熱愛自己的教育工作,是學校的骨干教師。
有一次,校長開會時強調有的老師借書不還。當時我心想:校長一定是在說我,因為我愛看學校訂的《河北教育》之類的書刊,到現在我的書桌里還有兩本呢,于是覺得臉上微微發(fā)燙,打算等校長開完會馬上還回去。
校長開完會,居然真的點名讓我去他辦公室了!我心里一陣緊張:校長一定是要當面批評我了!
“我今天說的借書不還的事情,你是不是多心了?”校長居然用了“多心”這個詞。
“嗯!蔽胰鐚嵒卮稹R驗槲业拇_覺得校長是在說我么。
“我不是在說你,是說有些老師從圖書館借的書不還。 你愛寫文章并且也有文章發(fā)表,我支持你看這些教育書籍還來不及呢。”
哦!原來如此,我提著的一顆心終于落下來了。
“就知道你臉皮薄,怕你多心,所以給你解釋解釋。”我不好意思卻又覺得舒心地笑了。
從那以后,校長偶爾會跟我開玩笑的說道:“以后我得多批評批評你,省得你臉皮薄。”
我天生懼怕領導,所以校長的話我不知怎么接才好,便一笑了之。
(二)
2010年7月4日,我和搭檔杜老師及校領導帶著自己六年級的學生去本地中學參加小升初畢業(yè)考試,每個考場安排小學和初中各一名老師監(jiān)考。
在考點,我遇到了外校小學校長,他把我們幾位小學監(jiān)考老師叫到一起,說縣里要把考試成績排名,鄉(xiāng)中心校領導很重視這次考試結果。我想:領導們和自己的心情一樣,都是希望孩子們考好,所以平時一定要認真教學,才能取得好成績。
臨考之前,我們帶學生認了認自己的考場。這時,外校的一位數學老師悄悄跟我打了個招呼:“我班學生都在你的考場,多多關照一下!蔽椅⑽Ⅻc頭一笑,說:“嗯!
其實,我根本就沒有真正領會外校校長及外校老師的言外之意!
第一節(jié)考數學,我像以往一樣認真的監(jiān)管著考場紀律。沒想到,一會兒那位外校老師進入考場,在她學生的試卷上一一進行指正。我驚訝得長大了嘴巴瞪大了雙眼!一輩子沒見過這場面呀,這老師也太膽大太不顧職業(yè)道德了!可是礙于老師的情面,我強忍著,畢竟答應人家了“多多關照一下”么。另一名中學監(jiān)考老師也沒多說一句話,看來,只有我心中憤憤不平了。然而這位老師指點起來沒完了,我的忍耐到了極點,終于還是憋不住了:“該出去了吧!”那位老師看了看我,默默地走了。
此時,我又有些恨自己:我這么做,多傷人啊!
后來,我們學校的副校長也過來找我,要我去自己學生的考場,也指點一下他們,我堅決地回絕了:當老師這么多年,我從來就沒因為成績做過假,而且我鄙視作假!我想起有一年在以前的學校任教,學期考試時是外校老師監(jiān)考,校長讓我去班里看看學生們的考試情況,我愣是不去!說什么“要躲避嫌疑!”如今我也要這么做!如果不這樣的話,哪一天學生或者家長遇到我,嘲諷地跟我說:“當初考試時你還告訴學生答案呢!”那個時候我的臉往哪擱?所以我堅定地決定:寧可把臉丟到領導那里,也絕不丟給眾位學生及家長們!但有一點我軟下來了,我同意那個老師再回來“幫助”她的學生。
再后來,外校老師、我的副校長以及搭檔杜老師又一一去勸說我,可那天的我就是倔得像頭!蝗!誰勸也不行!盡管縣里有領導也去巡視考場紀律,但他們哪里知道,這里還有人巡視著縣領導呢!只要一通風報信,考場里的多余老師趕緊撤!
“這就是我所認為還算圣潔的教育事業(yè)啊,你太令我失望了!”想著想著,我的雙眼不由得涌出了淚珠兒!但是又怕老師們發(fā)現我哭了,那多難為情啊!于是我借故走進了廁所,任眼淚流下來后再悄悄的擦去!
第一節(jié)考完后,我拿著試卷走進辦公室。辦公室里,中心校領導和幾所學校的校長都在,我的校長看到我,說我“太誠實了”。盡管那語氣不單單是贊揚,但至少讓我感到了一絲安慰。
鄉(xiāng)中心校領導看了看試卷,對我說:“這道應用題有的學生沒做,是你們學校的!蔽覜]有說什么,因為我知道,有的學生確實不會。我也知道,他是在怪我今天的任性,沒給領導們增光。下一節(jié)該考杜老師任教的語文學科了。杜老師知道考場情況后很猶豫,不知是像我這么做,還是像其他老師們一樣,盡管她知道我是對的。
直到考完后,杜老師告訴我,她還是聽別人的勸了,去幫助學生們了。而且?guī)椭姆椒ㄓ辛烁纳疲翰皇且灰恢更c,而是在前面直接宣布答案,這樣就省事多了!我心里好難受:想想平時,我總是教育學生不要抄襲,憑自己本事答卷,可如今,這對老師是多么大的諷刺!
中午領導安排監(jiān)考在飯店吃飯,我沒心情,不知在飯局中該和諸位老師們說些什么,老師們又會和我說些什么。我感覺自己成了孤獨的另類,于是借故家里有客人,離開了。杜老師也和我一路同行,沒去吃那飯。
我回到家里,望著老公端來的好菜好飯,沒有半點胃口。我不知道以后的教育之路該怎么走?
。ㄈ
任飯菜在旁邊放著,我打開了電腦,瀏覽著教師吧和教育網,意外發(fā)現了局長的網絡聯系方式!我便想把心中的郁悶告訴局長,于是開始給局長寫信。
尊敬的局長:
您好!我是流著眼淚給您寫這封信的。今天是小學六年級畢業(yè)考試的時間,我是一名監(jiān)考老師,您知道我是怎么監(jiān)考的嗎?我是邊監(jiān)考邊雙眼含淚,卻還要極力控制,怕被別人發(fā)現自己在哭!
現在我到家了,眼淚終于止不住的落了下來。別人都吃過午飯了,可我吃不進去,一點兒胃口都沒有啊!
一直以來總以為教育事業(yè)是神圣的,教師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盡管在以前的鄉(xiāng)統(tǒng)考過程中,我就經常聽說某些老師作弊的事,比如挑開密封線處改分數,比如有能力的人早早把題透出來教學生做幾遍(我的同事去外校監(jiān)考,考完后那里的學生說這張卷子他們只做了三遍。)更可笑的是,我校的語文老師閱卷回來說,好多張卷子連作文都一模一樣的!一直以來,我瞧不起這種行為,我也絕不想去效仿!畢竟,這樣的老師是極少數。
可是今天,我在監(jiān)考時,先是有老師把卷子要出去,然后就是任課老師離開自己監(jiān)考的崗位,到各考場親自去指點!一道題一道題的說,一個學生一個學生的告訴,一遍又一遍,忙得不亦樂乎啊!我的腦袋瓜子笨,臨考之前外校校長給我們監(jiān)考老師交代了幾句話,說是縣里要看名次,讓我們……看來我真的是笨啊,當第一位老師去指點的時候,我忍了半天沒忍住,還把人家轟出了……
但是后來我制止不了了,別人都去啊!外校同行勸我也去自己的學生那里指點,本校同事也勸我,可我這么多年來,從來沒有因為學生的成績而造假!我痛恨虛假,我怕學生們回家跟家長說:“今天考試,老師還告訴我們答案!蔽移綍r總是強調學生不許抄襲作業(yè),考試時要憑自己的本事,在這方面,我一直是嚴格要求學生的。
可是今天我才發(fā)現,我的思想是多么的落伍了!人們都說網絡渾濁,可我在網上還能找到一片純凈的天空,還有純凈的人與我為伴,可是今天,我的現實生活中,我找不到和我同行的人了,我是孤立的了,我是不合群的人了。我不知道,一向軟弱、委屈求全的我今天怎么有勇氣態(tài)度這么強硬?雖然一個又一個的老師來勸我,雖然有的領導也來勸我,但我堅持我的做法。雖然,考完后鄉(xiāng)領導就批評我,說我班的學生有的題空著沒做,我知道,他們真有不會做的。雖然,這次考試我班數學也許在全縣倒數第一,但是我想寧可被局里批評,也不想讓學生及家長指點我的脊梁骨,我覺得那將是我最無法忍受的恥辱!
局長啊,您說我這監(jiān)考的還監(jiān)個什么考啊?老師可以去幫助學生,難道學生們就不可以互相幫助了嗎?一開始考場上竟然還有罵人的學生,被我大聲呵斥住了,但后來我能管什么呢?那些到考場指點的老師有人給放哨!局里的人來了,他們趕緊撤。我心里好難受,好堵得慌啊!我只好跑到廁所里去擦眼淚。您知道嗎?第二節(jié)的語文考試,我多么不想監(jiān)考了啊,我真想請病假回家!可我不敢。
回家的路上,我的同事說她們都交流指點的經驗了,說外校同事們指點的效率高呢!我也不知道這些是不是也是局長您所希望的,是不是您也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和外縣比一比。都說您是實干家,所以今天我一直想跟您說這件事,我很想讓您馬上知道,我想把我的想法發(fā)到您的局長信箱里,但是我試過了,需要實名,我不想讓您知道我是誰,只想讓您知道有這種事情,因為我和誰都無怨無仇,我不想傷害任何人,我也愛家鄉(xiāng),我不想讓自己的家鄉(xiāng)出丑, 我也會以家鄉(xiāng)考試成績優(yōu)異而自豪。只是,我不想要假的。我還想到了教師吧,因為我知道您在吧里留過言,您也上網。可是我不想讓這樣的事情廣泛流傳,我不想在老百姓心中讓老師的形象全無。后來在教師吧里看到了您的另一種網絡聯系方式,于是我便用這種方式跟您訴說了。如果局長您也認為我思想太落后,不適合當老師的話,我寧可回家!寫到這里,我又一次落淚了,為離我遠去的教育的神圣而落淚!
信件發(fā)出去后,我有點忐忑不安。
因為不想揭穿這個秘密,可是我的苦衷跟現實中的人又無法訴說,于是我便在Q里和遠方的網友談起了起監(jiān)考這件事。
比較熟悉的兩個人批評我:
“你錯了!這樣你會沒人緣的,會被孤立的!做人要學會內方外圓!
“連孔子都總強調‘吾從眾’,即任何時候都擁抱眾人。何況你我常人呢?做人做事要靈活。比如在單位考核選優(yōu)秀的時候,我就偏偏坐在和我關系不好的同事跟前,看著他填寫選票,這時候他就不好意思不選我了!
不熟悉的人稱贊我:“你做得對!是個正直的人,是個好老師,我為你驕傲!社會上的人都像你這樣就好了!
五天之后,我意外收到了局長的回信!
老師:你好! 非常感謝你對教育工作的忠誠和責任;感謝你敢于和違反考紀的行為作斗爭,維護了考試乃至教育的尊嚴;感謝你能及時把考試中的不正之風反映給我。謝謝你!誠摯地邀請你方便時來教育局與我面談,這是我真誠的期待!
看完局長的信,我的心中得到了安慰。我想:你知道這件事就行了,不必知道我是誰,我也不會去局里找你面談的。
監(jiān)考的事就這樣平靜的過去了,局長怎么想的,以后會怎么做,我不知道。
新學期開始前,我跟校長提出申請不再教六年級,申請無效。
下一屆的畢業(yè)考試,我好害怕再監(jiān)考。
……
(四)
轉眼,又到了2011年畢業(yè)考試的時間了。
臨考前一天,校長把我和我的新搭檔李老師叫到校長辦公室。老搭檔杜老師見校長叫我們去,悄悄跟在了后面。
我和李老師進去后,發(fā)現,副校長、主任都在那里。
校長問:“給你們叫來是想問問,明天考試時怎么辦?是告訴學生還是不告訴?”
我沒想到校長會征求我們的意見。我還是那個倔巴頭:“不告訴!否則將來無法面對學生和家長。”
令我欣慰的是,這次李老師也和我站在了一起:“不告訴!挨家長和學生罵的事我不干! 曾經孤獨的我,身邊終于有了同行者!
校長說道:“我知道你們這樣做是對的,但也知道這樣做于中心校領導那里不好說!
我、李老師再次表明了自己堅定的立場!
最后領導們商議:支持我倆的做法!同時告訴那個兄弟學校的校長:“考試時,我們不告訴學生答案,你們愛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第二天來到中學考點,老師和領導們卻發(fā)現這次的監(jiān)考與以往大不相同:是局領導直接下來監(jiān)考,各鄉(xiāng)級中學輪換巡視人員,根本就沒用本鄉(xiāng)的老師!
學生們進入考進場后,我和李老師退到其它地方休息。
外校兩位老師說要去考場給監(jiān)考老師要張樣卷。
不一會她們回來了,搖頭說道;“考場附近根本就不允許有旁人去!”
哈哈!我和李老師一聽心里樂了,這回誰想作弊也做不成了!還是局領導有辦法,讓我們重新看到了希望,我的心情一下子輕松、晴朗了許多——教育,又回歸神圣了。
誰說改變不了世界就改變自己?正應為我堅持著我的不改變,我的世界才有了改變!
我可以放棄我的溫柔,放棄我的好脾氣,但真善美的做人的原則和老師的職業(yè)道德,我永遠不會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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