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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ǖ膬(yōu)美散文
立秋以后,被太陽照得滾燙的曬場上,偶爾會有一股旋風在迅疾地行走,碎稻草屑被風卷到空中,越過馬頭墻,轉(zhuǎn)過山嘴和墳地,然后消失無蹤。母親告知我,這是“鬼風”,見到它一定要避開,若是誰沾上了,就會生病的?墒蔷曜硬宦,她總是晃動著頭上的小丫角,去追趕那帶有妖氣的風。
有一天,娟子為了摘一朵牽;,終于讓風吹著了,旋風吹歪斜了她的嘴角,口水順著那合不攏的嘴角往下流著。娟子一點也不在乎,她是個野孩子,沒有一絲女兒相,母親這樣數(shù)落著娟子。
但娟子對我母親的話一點也不在乎,仿佛沒有聽見一樣。她照樣屁顛屁顛地跟著我,在清溪河里摸魚捉蝦,在月亮地里用小網(wǎng)罩著秋蟲。秋天的天空高遠異常,我常?吭诤舆吚匣绷唏g的軀干上,被山那邊的天空所吸引,我是多么渴望知道山那邊的世界是個什么樣子啊。我隨身攜帶了一個小收音機,里面哇里哇啦地播放著英語節(jié)目。我完全聽不懂它說什么,只是覺得在這干熱的午后,它更能排遣心中的那因蟲鳴引起的煩躁。
二伯指著我對母親說,這孩子在玩的時候還知道學(xué)習(xí),將來一定有出息。他同時回過頭來問娟子:你長大想干什么?娟子歪著嘴,毫不思索地說,我長大了放電影!二伯搖搖頭走了:這丫頭,是個陪錢貨。
那個秋天,我和娟子發(fā)瘋地追隨著從縣里來的放映隊。放映隊是流動的,在夜色中從一個村莊流到另一個村莊。曬場上,二根毛竹支起銀幕,就可以放映了。娟子迷上了銀幕上的七仙女和林黛玉,她學(xué)著她們的樣子說話和走路,并去鎮(zhèn)上買了一套連衣裙。連衣裙領(lǐng)口下邊,別著一枝牽;。那件白色的連衣裙和鮮艷的牽;,把青春期的娟子襯托得美麗異常。放映隊里有一個小伙子,在放映時,總愛把娟子帶在放映機旁邊坐著,他一邊放電影,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娟子說話。就這樣,我和娟子跟著那支放映隊,幾乎跑遍了全縣所有的村莊。最后,我被母親揪著耳朵扯了回來,而娟子卻機靈地躲過了她父母的追蹤。
后來,我再也沒有見過娟子了,聽說她和那個放映隊里的小伙子結(jié)了婚,幾年后又離婚了。三十年后的秋天,我再次見到娟子時,她已經(jīng)是一家傳媒公司的董事長了。我們在省城的一次招商會議上相遇。我是一家外商聘請的英文翻譯,而這家外商這次的談判對手就是娟子。我見到她時,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她襯衣上繡著一朵大大的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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