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只小小鴨優(yōu)美散文

　　我所住的樓外，是一片新建的工地。每天，嘈雜聲聲，隨時可見風塵仆仆的工人，步履匆匆。夏天，炎炎烈日下，他們揮灑著汗水，像一只只不畏酷暑的蟬。天冷了，寒風凜凜，他們往水泥地板上一桶一桶地澆涼水，仿佛寒冷與他們無關。

　　在電腦前忙累了，我就站在窗前，看著他們。眼前的大樓一點點高起，工人們日未出而作，日落未息，似乎永不疲倦。我的心里常常生出諸多感慨。他們真辛苦��！他們自己，就不覺得苦？

　　而每天傍晚，我總能聽到他們的笑聲。那時候，天微黑，他們從尚未竣工的大樓里出來，進入臨時搭建的一處工棚，再出來，手里拿著一大塊白饅頭與一缽菜，蹲在外面的空地上，大口大口吃起來�？此麄兂燥�，才知道飯菜居然可以吃得這么香。這時候，有一個小女孩，四五歲，穿一件紅裙子，輕巧得像只小燕子，在人群里竄來竄去。她是食堂里做飯女人的女兒。女人在工棚外洗菜，不時地回頭看她。工人們一邊吃飯，一邊操著外地口音，大聲問：“今天在幼兒園學什么啦？”“學講故事啦�！毙∨�孩的普通話標準而干脆。“來，給我們講一個�！迸�孩就在人群中站好，大大方方講起來：“從前，有一只大灰狼……”人群中不時發(fā)出笑聲，喝彩聲，鼓掌聲。

　　這仿佛是他們一天中最歡樂的時光。小女孩清稚的童音，伴著他們的笑聲，在傍晚的天空，總是傳得很遠。

　　不和諧的音符有時也會出現(xiàn)。有一次，不知什么原因，兩個工人吵起來，粗聲大氣的，越吵聲音越大。有人過來勸架。兩人的火氣卻越勸越大，一個揪住另一個的衣襟，舉起拳頭，眼看就要動起手來。這時候，小女孩跑過來。她大聲喊：“叔叔們，別吵了！”稚嫩的聲音，猶如天籟，脆生生響過。眾人不禁停了停。女孩大聲說：“老師說了，誰要是罵人，就是罵他自己�！比巳阂馔獾仂o了一下。她跑上前，手里捧著一些花，花分兩束，送到兩個男人面前。她說：“誰不吵架，就把鮮花送給誰。”有人輕輕地笑了。吵架的男人，松開抓住彼此的手，接過女孩遞上來的花兒。那是一種淡黃色小花，開在路邊，隨處可見。有人摸了摸女孩的小辮兒，人群散開。吵架的兩個男人，拿著花，找了個地方，各自蹲下。女孩說：“我給大家唱首歌吧�！彼�銀鈴一樣的歌聲響起：“兩只小小鴨，親親小嘴巴，說啥悄悄話，說啥悄悄話……”歌唱完，有人鼓掌，女孩站在原地，提起小裙子，轉了一圈，歪著腦袋問：“誰給我送花呀？”兩個吵架的男人恍然大悟，忙站起來，笑著把花獻給她。人群中掌聲又起。

　　我站在窗前，看著這一幕，禁不住輕輕地笑了。

　　夜?jié)u黑，工人們陸續(xù)鉆進工棚。月亮升上來，靜靜照著大地。我聽見樓下，依然有人在低低哼唱：“兩只小小鴨，親親小嘴巴，說啥悄悄話，說啥悄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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