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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大學(xué)老師
我是個大學(xué)老師，心里憋屈，可是，我拿我的煩惱向誰去說呢?
走不出去的象牙塔
——我的黃金旅游
范成亮
記得有這么一個故事，說的是有一個孤苦伶仃的老頭，由于天生膽小，不善與人交流，日子過得冷冷清清。時間一長，他心里面的苦惱越積越多，心情也一天比一天沉重。幸好，他有一個“驢友”，那是一頭母驢，和他相依為命。這頭驢很能干，能幫他做很多事情：耕地，馱糧，拉車??最重要的是，當(dāng)這個老頭遇到煩心事、鬧心事的時候，他會一股腦兒拿出來講給這頭驢聽。我不知道他的驢是不是真聽得懂他說的話，但至少有一點是肯定的：他找到了傾訴的地，心里定會舒坦些。
我也遇到了煩心的事，可是，和那老頭一樣，我也不善與人交流，感到心里憋得慌。更要命的是，我沒有驢友，我該拿我的煩惱向誰去說呢？
我出生在農(nóng)村，兄弟姊妹七人中排行最末。不知是否與生活條件有關(guān)，我天生體弱多病，形同枯槁，工作后更是患上了強直性脊柱炎。既然身體不好，在一些靠肌肉說話的地方，自然就得時時小心，處處在意，免得招來不是，自討苦吃。結(jié)婚九年，育有一子，隨后分居，孩子歸我（不要瞎猜，當(dāng)然是由于異地工作之故）。如今小兒已拉扯到八歲，搗蛋調(diào)皮，不聽管教，也可能是由于這種“半單親”家庭之故。
還是言歸正傳吧。
2013國慶節(jié)，畢節(jié)城區(qū)，大街小巷，熙來攘往，車水馬龍，一派熱鬧祥和的景象。好不容易趕上放個長假，我這個老宅男也決定趁此機會，帶孩子出一次門。到達老客車站售票處時，購票的隊伍已經(jīng)排了老長，一位工作人員說，另一個窗口也可以排隊買票的，于是我們就排了過去。很快就輪到我了，我心里暗想：站這邊真明智！
“我去大方，帶有一個小孩。”我對那位女售票員說。
“小孩在哪里？”她問。
“在這里。”我指著站在我旁邊的孩子說。
“要買半票，上車去補�！彼蛄苛艘幌潞⒆�，想了想后說道。
于是，那位售票員賣給我一張二十元的全票，叫我上車后再給孩子補張半票�？紤]到以前也常在車上補票，我就沒說什么，帶著孩子進站乘車。就在我們轉(zhuǎn)過身去的瞬間，隱約聽到那位售票員說了一句：“這么多孩子！”由于匆忙，也沒來得及深究這句話里到底隱藏著什么玄機。
果然是國慶節(jié)，車站里到處是人，三個一群，五個一伙，好不熱鬧。幾個工作人員正在維持秩序，讓旅客按照購票先后順序上車。見這情形，我心里暗想：“這管理還真到位，這樣就不會出什么亂子了�！庇谑潜惴判牡卣驹谶吷夏托牡却�。每當(dāng)大方車一到站，等待的人群便蜂擁而上，有的忙著往車上爬，有的在焦急地問這問那。我這人有一個壞毛病，凡事總愛持一點懷疑態(tài)度，這個毛病有時連我自己也覺得討厭，因為它時不時會給我?guī)磉@樣或那樣的麻煩。不過我還確實發(fā)現(xiàn)了異樣的情況，有不少人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渾水摸魚提前爬到車上去，而秩序維護者也睜只眼閉只眼，大有“隨它出”的架勢。
大方車來了又去，去了又來，等了一個多小時，終于輪到我們上車了。好不容易才帶著孩子擠上車，找到座位定下神來，一眨眼功夫，座位全滿了。
駕駛員開始檢票，他板著臉，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樣。到我這里的時候，我拿出早已準(zhǔn)備好的車票和十元錢。
“這是我的車票，請再補一張兒童票�！�
“補兒童票？”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想什么，接著又說：“補不了，車上不賣票�！� “怎么補不了呢？是售票處叫我上車來補的。”我覺得非常奇怪。
“我不知道，反正我們車上就是不買票，要坐就去售票處補，不坐就趕緊下車�！彼f得斬釘截鐵。
見這光景，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自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就是去售票處嗎，去就去吧。于是便對他說：“我去售票處補也可以，不過我要把孩子和行李留在車上，我馬上就去把票補來�！�
“帶起走，我們沒時間等你！”他很急躁，嗓門也突然拔高了許多。
“我馬上就回來，耽擱不了幾分鐘。”我的聲音里明顯帶有央求的味道。
“不行不行，你要補就必須補到和你手上這張同一車次的票！”大概是看到我的語氣軟了下來，他竟一下子膨脹起來，十分的蠻橫無理。
我頓時傻眼了，大腦里面能搜索到的就只有一個“暈”字。回過神來后，我肚子里的一股怨氣也“嗖”的竄了上來：
“我十一點過買的票，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點過了，你叫我去補同一車次的票，誰辦得到？” “辦不到就下車！”
“我不下，又不是我不開錢！”
“不下我就拉你滾下去！”
“隨你的便！”
聽了這話，他仿佛得了圣旨，一下來了勁，張牙舞爪便來抓我。我側(cè)身一躲，他撲了個空，頓時有點惱羞成怒，一記右擺拳隨即掄了過來。我防不勝防，正中來拳，砸在太陽穴上。 或許是自己抗打擊能力不弱，又或許是那“猴子”功力太差，中招處除了有一點熱辣辣的感覺外，啥事也沒有。不過我還是終于忍無可忍了，一個餓虎撲食撲將上去，試圖封他衣領(lǐng)，四條胳膊頓時纏繞在一起。就在電光石火之間，我發(fā)現(xiàn)之間已經(jīng)躺倒在了座位上，孩子在腦后哭得哇哇的。但對手此時仍沒有暫停“比賽”的意思，非要把我打到座位下，我躺著也仍然中了好幾招。
就在我疲于招架之際，“裁判”終于喊停了，就是那幾位工作人員，大概是看到戲份不多了，才露了面。他們說車上已經(jīng)有了一個孩子，叫我先下車來，他們一定安排我坐下一趟車。原來車上確實有一個孩子，而且還買了一張半票。我當(dāng)時就納悶了：姑且不論一輛車最多能坐多少個買半票的兒童，單憑售票處賣半票給別的孩子而不賣給我的孩子這一點來看，就是典型的歧視行為。我的孩子當(dāng)時還不滿八歲，不到一米三的身高，難道不符合買半票的條件嗎？再者，我的票上顯示的車次是53，而那一張是55，應(yīng)該還在我后面兩個車次，他又有什么特權(quán)提前乘車？難道他是車站的姑爺舅舅不成？不過我又轉(zhuǎn)念一想：罷了罷了，俗話說得好，虎落平陽受犬欺，何況我壓根就不是什么老虎，我連病貓都不如，就更是受人欺負的對象了，又有什么道理可講？惹不起還躲得起，下一趟就下一趟，反正也隔不了多長時間。就這樣一邊想著，一邊帶著孩子像兩個蔫茄子似得走下車來。
腳剛沾地，那位喊停的中年男人對一位燙著黃頭發(fā)，一張大長臉的中年女子說：“小九妹”，你一定負責(zé)安排車給他們坐，不然我找你麻煩�！闭l知“小九妹”一聽這話，氣就不打一處來，當(dāng)著蕓蕓眾生的面，扯著嗓子，指桑罵槐地罵開了：“媽的個×，有錢，有錢自己不去買個車，到車站來坐個××車。媽的個×??（此處省去36字）。見沒人搭理，她一邊謾罵，一邊走到一張臨時靠墻擺放的桌子旁坐下來，扭頭看著墻壁，似乎在找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沒找。見此情景，我的心往下一沉，剛下車時燃起的一絲希望火苗“倏”地熄滅了。
果不出我的所料，當(dāng)下一輛車到來時，“小九妹”仍然坐在原地研究著墻壁，紋絲不動，不但沒有起來的意思，甚至連扭頭看一眼的想法也沒有，而剛才那位信誓旦旦下命令的男人
也不見了蹤影。看著那群吵鬧著拼命擠上車去的男女老少，我無計可施，只得不停地倒抽涼氣。于是，當(dāng)又一輛車到來的時候，我已決定不能再等，因為我看得出來，自己顯然是被忽悠了，指望這等人安排坐車，純屬幻想。與其一直呆呆地晾在那兒，還不如主動出擊，興許還有一條生路。這樣想著，我又帶著孩子在洶涌的人潮中連滾帶爬擠上車去。
駕駛員又開始檢票了，這次是一位稍黑略胖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有了前車之鑒，這回我沒有表現(xiàn)得那么積極主動了。到我這兒的時候，我拿出票來，考慮到先前的情況，耐著性子把剛才對上一位駕駛員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勺屛乙庀氩坏降氖�，這位駕駛員的回答竟和其“前任”如出一轍：補不了！一種不祥的預(yù)感頓時籠罩著我：我今天究竟怎么了，這樣的倒霉？
“是售票處叫我?guī)Ш⒆由宪囇a票的，前一輛車就沒讓坐，你們車站工作人員叫我坐這輛的�！蔽矣靡环N近乎哀求的口吻說理和解釋，我覺得自己不服點軟大概是不行的了。
“是哪個工作人員叫你坐我的車的？”他問，顯得咄咄逼人。
我往車外看了看，不見要找的人，只得搖搖頭說：“剛才還在，現(xiàn)在又不在了�！�
“別人的車不讓你坐，我的車為什么讓你坐？”他說得那樣絕對而森嚴(yán)，字里行間散發(fā)著一股陰曹地府的味道。
“照你這么說，我豈不是永遠坐不成車了？”我質(zhì)問他，既憤怒，又絕望。
“管不了管不了，下去快下去！”他毫不理睬，催我下車。
“我不下！買票坐車，為什么下去？”我感到走投無路了，也豁出去了。
當(dāng)然，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這時候豁出去的不止我一個，還有駕駛員。他突然變得更加狂躁，雙眼鼓成了乒乓球，張開五爪抓我頭發(fā)，指甲順著我的左臉“嗤”的劃了下來。我急忙伸手格擋，不料反被他順勢擒住，拽往門邊。我本想使一個“千斤墜”，無奈骨瘦如柴，身體根本就不聽使喚。眼看就要被拉下車，我急中生智，伸出一腳抵住門框，總算對局勢有所緩解。然而好景不長，突然聽到傳來一句洪亮的喊聲：“拉他摔下來！”頓時一呼百應(yīng)，剎那間兩只腳已分別被人捉住，衣服也未能逃脫魔爪。說時遲那時快，我感到自己的身體突然騰空而起，旋即撞向地面！一聲驚呼，兩次撞擊，一陣劇痛，耳朵里充斥著嗡嗡的聲響，眼睛里出現(xiàn)了好多星星，全是流星，成千上萬顆不停地朝我飛來。
“流星雨，多美��！”我感覺自己升入了天堂。不過我很快就明白了，自己沒上天堂，而是直挺挺仰面朝天躺在冰冷的地上!孩子從車上發(fā)出凄厲的喊聲；圍觀的人群圍攏來又散開去，默不作聲。
一位女士走過來，提醒我別咽口水，嘴里有血。動手者齊刷刷站在前面，呲牙咧嘴，活像幾頭餓狼。我吸了一口氣，吐出一口血痰。
“你們這是在殺人！”我沖著他們喊，“我要報警�！�
“報警啊，隨你報！”狼人滿不在乎。
我雙手撐地，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來，可是渾身就像散了架一樣，一點力氣也沒有，只好撥打了報警電話。
“這是一個瘋子，神經(jīng)�。 崩侨讼驀^的人群比劃著，嘴里飛濺著唾沫。
我當(dāng)然清楚自己是不是瘋子神經(jīng)病，但我還是感到心里一驚，不由得擔(dān)起心來。因為有一段時間電視上、網(wǎng)絡(luò)上不時流傳著一些關(guān)于正常人被當(dāng)成“神經(jīng)病”遭到抓捕、關(guān)押的消息，這樣的事情現(xiàn)在是不是也會降臨在我頭上呢？
還沒等我細想，狼人又放出話來：“你躺在那里妨礙我們發(fā)車，滾遠一點！”
“有沒有搞錯？是誰讓我躺在這里的呢？”我有點怒不可遏。
“走不走？”
“不走！”
“那我們來幫你走。”
話音剛落，幾個狼人立即圍攏過來，拉的拉手，提的提腳，將我往斜刺里拖出四、五米遠，再次摔到地上。
又是一陣鉆心的疼，又冷又硬的地面像尖刀一陣陣往肉里扎，口里只有喘氣的份，眼睜睜看著駕駛員把車開走。
兩位110民警驅(qū)車趕到現(xiàn)場，一個瘦長，一個矮胖，一下車便和狼人說了些什么，雙方臉上都洋溢著愉快的神情。終于，他們朝我這邊走了過來。
“躺在地上干嘛？”他們問我。
“我被人打了�！�
“起來跟我們走�！�
“去哪里？”我問，覺得有點奇怪。
“去派出所了解情況�！�
“我受傷了，起不來。
“你不起來就是不配合我們的工作！”他們說得一本正經(jīng)。
“隨你們怎么說吧，我確實是起不來�！蔽乙舱f得理直氣壯。
“你不配合我們的工作，我們只好走了。”他們一攤手，顯得很無奈。
“想走就走，反正腿長在你們的肚子上�！蔽矣X得更無辜，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這兩位民警處警態(tài)度也真是堅決，馬上轉(zhuǎn)身起駕返航。當(dāng)然，上車之前仍不忘驅(qū)散旁觀的人群，真是兩位恪盡職守的好民警！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痛苦和絕望不停地撕咬著我的心，孩子坐在我旁邊哭泣，一遍又一遍哀求我從地上起來。我掙扎著脫下外衣，揉成一團墊在酸脹的脖子下面。狼人在我面前晃來晃去，嘴里仍然喋喋不休狂吠些什么，用很陶醉的樣子欣賞著自己的戰(zhàn)利品。一個小姑娘蹲在孩子旁邊和他說著話，似乎問了他不少問題。我感覺這一刻的車站突然之間變得安靜了許多，安靜得讓人害怕。我只得再次撥打110，第三次，第四次??手機快沒電了，我提醒自己得悠著點。
第二批民警到了，車站里頓時又活躍起來，狼人警告大家各自散去，免得自找麻煩。這兩位民警沒叫我去派出所，只是蹲在我旁邊了解情況，一邊在本子上記錄著什么，撥打了急救電話后便開車離去。
沒過多久，一輛120救護車呼嘯著開到現(xiàn)場，一位五十出頭，身材瘦高的男醫(yī)生過來詢問了受傷情況，然后又從救護車上拿來一個頸部支撐護具緊緊地箍住我的脖子，接著招呼眾人把我抬上救護車。
生平第一次坐救護車，整個車廂就我一個人躺在里面，舒適又安穩(wěn)，暫時脫離了塵世的喧囂與狂暴，一縷安全感和幸福感在心頭油然升起。
救護車很快就開到了醫(yī)院，家屬和朋友都已經(jīng)等在那里。從車上轉(zhuǎn)移到擔(dān)架上，醫(yī)生接診，辦理入院手續(xù)，拍片??忙得不亦樂乎。
片剛拍完，那位三十歲左右的接診醫(yī)生馬上大聲宣布：頸椎肯定骨折！他顯得異常興奮，興奮得就像哥倫布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般，而我卻感覺突然跌下了無底深淵，徹底崩潰了。
最后我被推進了一間急救大病房，專用床位在靠內(nèi)臨窗的角落里。這是一間嘈雜無比的病房，腳步聲，說話聲，呻吟聲，哭喊聲，呼叫鈴聲，不絕于耳。由于脖子動彈不得，除了站在我床邊的人外，我能看到的就只剩下一只只從天花板上倒吊下來的輸液瓶子。緊接著，量血壓，測心率，抽血，上氧，量體溫，輸液，又是一陣忙碌。隨著親戚朋友陸續(xù)到來，又是一陣暖意融融。
親戚朋友來了又去，有的去了又來，終于，一家三口已擠在醫(yī)院病房里度過了四、五十天。醫(yī)院的治療幾乎千篇一律，輸?shù)囊海龅淖o理（除了減掉了一部分外）幾乎都沒啥變化。唯一變化的就是針孔已從手背悄悄爬上了胳膊肘。原本十分消瘦的手背腫得發(fā)亮，時時
隱隱作痛，用藥擦，毛巾熱敷也無法緩解。而其間最難忍受的還要算吃喝拉撒這類的基本問題。由于脖子被牢牢固定，這些平日里不是問題的問題竟一下子變成了大問題，因為這一切都突然需要在一張床上解決。吃喝還好一點，只需要仰頭張嘴細嚼慢咽，正兒八經(jīng)的飯來張口，只不過是吞得吃力一點罷了。而拉撒則實實在在的成了一個大難題。首先是第一次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隔著層被子做這齷齪事，生怕別人看出了臉上的表情和身下的動靜。其次就是傷痛作祟，技術(shù)粗糙，往往大費周章，滿頭大汗還無功而返。簡單概括一下這段時間在醫(yī)院的生活，那就是：單調(diào)，煎熬，仿佛與世隔絕了一般。
還是俗話說得好：“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迸c我在醫(yī)院的單調(diào)得令人沮喪的生活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案情的調(diào)查過程卻要復(fù)雜得多，顯得是那樣撲朔迷離，似乎大有必要咨詢一下大偵探福爾摩斯。而諸如“監(jiān)控死角”，“傷情鑒定”，“故意與過失”，“調(diào)解與起訴”，“立案與不立案”，“公平與偏袒”這類的字眼更是攪得我頭昏腦脹，心力交瘁。我無意卷入這樣的爭論，喋喋不休，就算找不到說話的地，就算沒人替我說話，就算無人為此負責(zé)。但又感覺自己已深陷泥淖之中，越是掙扎越是往下沉。沒錢醫(yī)治也好，沒法工作也好，這一切都讓人厭倦，令人窒息，我想逃避，我想放棄，我想逃離苦海，我不知這種煎熬何時才是盡頭！
我一無錢，二無權(quán)，三無影響力，正宗的“三無產(chǎn)品”，人微言輕的無名之輩，自然無話可說，也說不出話，因為公理和話語權(quán)都掌握在別人手中，我又何苦白費口舌，徒增煩惱？我甚至配不上魯迅筆下的祥林嫂和阿Q，一個能不知疲倦地每天深情念叨著自己遭了狼的兒子阿毛，一個敢于執(zhí)迷不悟地追尋自己心中既模糊又清晰的目標(biāo)。我呢，什么也不是。我只是一條無法破繭的僵蠶，蜷成一團，在滾滾洪流中漂浮旋轉(zhuǎn)，沒有方向。狼人、驛站、衙門一直在我周圍張著血盆大嘴，一會兒振振有詞，一會兒大聲咆哮。我無力應(yīng)對，我噤若寒蟬，我蜷縮在自己親手編織的破繭里瑟瑟發(fā)抖，癡癡地把它當(dāng)成了心中的象牙之塔，永遠無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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