績效管理是圣杯還是雞肋,業(yè)界至今仍然有兩種截然不同的看法;然而,績效管理似乎不可替代的工具意義在我們身邊總是揮之不去,與其視之為洪水猛獸,不如因勢而利導之;當然也不必將其奉之為圭臬,
績效管理:克服單純績效主義
。在績效考核的論功行賞中不妨保持清醒的頭腦,避免產(chǎn)生誤導。在這方面,西漢名著《淮南子》“人間訓”所作的分析頗為透徹,有助于我們在績效管理中克服單純績效主義的模糊認識。績效考核有例外
績效管理雖然是現(xiàn)代企業(yè)的管理工具,但是績效問題古已有之,商鞅變法中獎勵耕戰(zhàn),強調(diào)“勞大者其祿厚,功多者其爵尊”,就是以我們現(xiàn)在所說的績效為根據(jù)。漢代以降,把這種做法歸之于閥閱。
閥閱之“閥”,指的就是功績,作為一種考核制度非常嚴格,而且日益完備。但是在實踐中也出現(xiàn)了一些問題。成書于西漢的《淮南子》一書就對“論功勞行賞罰”的古訓提出了質(zhì)疑。
《淮南子》在“人間訓”一卷中列舉了歷史上諸多被例外安排的情況:第一種情況是:沒有功勞卻優(yōu)先得到薦舉,有功勞者在賞賜上卻靠后。即“或無功而先舉,或有功而后賞”。第二種情況是有罪過卻得到嘉獎,有功績卻引來責罰。即“有罪而可賞也,或有功而可罪也”。第三種情況是追求績效的意見被采納,而且計謀恰當,但策劃者反而被疏遠;提出的建議與績效無關(guān),而且當下行不通,但獻計獻策照樣可以被君王敬為上賓。即“或說聽計當,而身疏;或言不用、計不行而益親”。在每一種情況中,都有一些著名的案例!痘茨献印妨信e出這些情況和案例,是想證明其合理性,提請決策者注意。
比如戰(zhàn)國時期魏國的西門豹治理鄴縣時,按照當時官方的考核指標來看,業(yè)績就相當差:官倉里沒有積蓄的糧食,兵庫里沒有兵械存放,財政收入不僅沒有什么增長,甚至賬本都不好看。這在有關(guān)部門的考核中就排不上名次,難免有人會在魏文侯面前議論過西門豹的過失。魏文侯就決定到鄴縣考察,看到的現(xiàn)象果然和人們議論的相一致,于是要求西門豹當面訴職。西門豹認為:亡國之君才會不顧老百姓的疾苦,只顧府庫充足;我認為你魏文侯不是這樣的人,所以為臣就將糧食、兵器、錢財都積貯在民間,召之即來。西門豹登上城樓擊鼓,第一陣鼓聲結(jié)束,百姓紛紛披掛鎧甲,手持兵器從家里出來;第二陣鼓聲結(jié)束,又有許多百姓或人背或用車裝著糧食紛紛來到。按照《淮南子》的觀點,這種“罪過”就應當嘉獎才是。
反過來說,《淮南子》認為,那些不注意生息規(guī)律、殺雞取卵、拼湊數(shù)字,在績效指標上很突出的地方不僅不應當鼓勵,還應當追究那里的責任。同樣是在魏文侯治下,有個叫做解扁的人擔任魏東部邊境官員后,年終上報賬目,地方財政收入增加了三倍,主管財政的官員提請魏文侯予以嘉獎。魏文侯問:“他是怎么做到這一點的?”主管官員解釋說:“解扁下令百姓冬天砍伐樹木,積存到來年春天,再從河道運出去賣掉,積聚了不少錢財。”魏文侯斥責道:“老百姓春天辛勤耕種,夏天更不得空閑,秋天又忙著收割斂藏,冬天正是休生養(yǎng)息的時候。這個解扁卻在冬天增加勞役,伐木積貯樹木,春天不顧耕種抽人去運木頭,讓老百姓一年到頭疲憊不堪。官府里的收入增加了三倍,老百姓靠什么過日子?”
須防當期茍合
由此看來,在掌控了一定資源的情況下,如果不擇手段,在一定的時間段獲得一定的績效并不困難。問題在于,獲得一定績效的目的是什么。即使管理者獲得績效的愿望是好的,而良好的愿望與績效數(shù)字之間也存在著內(nèi)涵與形式的差異,有可能難以兩全。況且被管理者所處的立場與管理者有不同,獲得績效的動機容易出現(xiàn)差異,有可能與管理者的初衷相背離,需要管理者在績效數(shù)據(jù)面前弄清楚數(shù)字背后的實際效用,切忌輕信。
為什么要這樣呢?《淮南子》在“要略”卷中指出了“人間訓”一卷的立意:“‘人間’者,所以觀禍福之變,察利害之反,鉆脈得失之跡,標舉終始之壇也。”那意思是說,“人間訓”揭示包括論功行賞有例外在內(nèi)的內(nèi)容,是為了幫助人們觀察禍福的變化,考察利害的正反演變;通過事物的脈絡研究得失蹤跡,進一步認識事物開始與終結(jié)的更替關(guān)系。所謂“塞翁失馬焉知禍福”,對于當期績效的把握也是一樣。當然,這并不是說當期的績效不重要,而是說管理者應當防止有人投機取巧,被投己所好者所利用。即使績效數(shù)據(jù)是真實的,也不可忘乎所以,以為從此就可以彈冠相慶,因為利弊是相互轉(zhuǎn)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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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績效管理:克服單純績效主義》(http://www.ishadingyu.com)。任何績效的獲得都需要一定的資源;而資源的利用存在著一個是否可持續(xù)的問題。在《淮南子》看來,信義也是一種資源,類似于我們今天所說的軟實力!痘茨献印放e了晉文公在城濮之戰(zhàn)后“賞有功者”的例子,說明“一時之權(quán)”與“萬世之利”之間的輕重關(guān)系,指出后者更為重要。這里涉及到子犯與雍季兩個謀臣的故事,子犯主張在爭戰(zhàn)中可以“不厭詐偽”;雍季則認為:放火來焚燒山林,盡管暫時能打獲到很多野獸,但是最終會到無獸可獵的地步;用欺詐手段對付人,雖然一時能獲得很多利益,但到最后一定會無利可圖,所以不可詐偽。晉文公評判道:“咎犯之言,一時之權(quán)也。雍季之言,萬世之利也。”所以他先獎勵的是雍季,把對健康價值導向的激勵看的比具體績效的論功行賞更重。
既然價值導向與具體績效有區(qū)別,那么在論功行賞時就應當注意在強調(diào)一方時對另一方的傷害,尤其是不能以具體績效傷害健康的價值導向,否則就是一種茍合。茍合是雙向的,一方面是管理者對績效特別偏好,就會出現(xiàn)被管理者投其所好的茍合;另一方面是管理者為了安撫被管理者,迎合貪功獲利訴求的茍合。兩方面的結(jié)合,就是相互利用;但那也是有利則合無利則分。健康價值導向雖然“虛”,但意義更大;具體績效雖然實惠,畢竟是暫時的局部的,和全局的長久的利益比起來,意義小了許多,且具有一定的偶然性。管理者絕不可因小失大,以免在解決了一個問題后,導致更嚴重問題的發(fā)生。
風物長宜放眼量
《淮南子》在提出“賢主不茍得,忠臣不茍利”的主張后;舉了一個“忠臣不茍利”的例子:秦國偷襲鄭國,鄭國有個商人叫弦高的,設計嚇退了秦兵。鄭國的國君獎賞弦高,弦高卻推辭了,理由是:“如果我因欺詐而得到獎賞,那么鄭國原本的信義原則就要受到敗壞。一個國家的治理無信義原則,就會敗壞整個風氣習俗。”這個故事實際上說給有“茍得”之念的管理者們聽的,告誡他們要“風物長宜放眼量”,至今對我們不無啟示意義:首先,在獲得績效的途徑上要遵循創(chuàng)新規(guī)律,不以一時的成敗論英雄!痘茨献印寫作的年代是農(nóng)業(yè)社會,基本上是靠天吃飯,所以那時候的勞動是遵從天道,效法自然。但自然界也有災變,這時候就不能以一時的成敗論英雄。商鞅遭到肢解,李斯遭到車裂,他們創(chuàng)造的業(yè)績、個人結(jié)局、歷史評價在時間點上就是錯位的,一時一地的評價顯然有局限性。在知識經(jīng)濟中的生產(chǎn)中也是一樣,期間有通過“尋租”與“創(chuàng)新”獲得業(yè)績的區(qū)別。經(jīng)理人對資源的調(diào)配既可以用于勾結(jié)官僚政客以尋租,又可以用于技術(shù)和制度的創(chuàng)新,怎樣選擇一般取決于哪一類活動回報率更高,因此在績效的獲得上并非可以直接看到實際的努力。倒是創(chuàng)新往往會出現(xiàn)較長的周期,難免出現(xiàn)失敗。因此真正負責的企業(yè)家鼓勵創(chuàng)新,就不能短視。
其次,獲得績效固然需要激勵,但也要將用人與獎人區(qū)分開來,尊重用人規(guī)律?冃Ч芾肀緛硎怯脕砑畹,但是在實踐中管理者往往把它和選拔人結(jié)合在一起,把職位提升當成了一種激勵方式,甚至成了最終的方式。其實,績效的獲得固然離不開個人的努力,但主要靠的是體制的力量;只要動用體制內(nèi)資源,必然有其結(jié)果,只是結(jié)果有是否合乎預期的區(qū)別。如果以僅僅績效用人、選拔人,就可能會把體制外更為優(yōu)秀的人才排斥在外。漢代以降的閥閱制度就暴露出了這種弊端,祖先立下的功業(yè)成了后人當官的資本;平民的后代即使再優(yōu)秀,也難有用武之地。在企業(yè)的績效管理中雖然不至于直接導致官二代、富二代,但是在用人方面也應當敢于啟用過去沒有機會獲得績效的員工,給體制外的人提供取得績效的機會。
再次,也是最根本的,就是在績效管理中堅持以正治企,防止被業(yè)績偽相俘獲。以正治企是道家以正治國的理念在企業(yè)里的運用,即堅持正道,不用歪門邪道去獲取眼前的績效。把前者叫做“崇君之德”,后者叫做“廣君之地”。管理者如果不能堅持以正治企,將有可能被業(yè)績偽相所迷惑。有些績效即使是真金白銀,也會因為獲得的途徑不正當將得而復失。所謂“忠臣者務崇君之德,餡臣者務廣君之地”,忠誠的下級總是竭力促成上級的品德品牌,而諂佞的下級總是致力于眼前攻城略地,關(guān)鍵在于管理者能否將高瞻遠矚與明察秋毫結(jié)合起來。否則難免有人會利用管理者的好大喜功以售其奸,將管理者引向不歸路!痘茨献印妨信e諸多例外的例子,就是要告誡管理者堅持走正道,“辭所不能而受所能,則得無損墮之勢”,堅持績效的可持續(x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