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詩詞讀后感
人同此心,心同此想,這就是共鳴。共鳴,簡而言之,也就是人與人之間一種心意相通的表現(xiàn)。
翻開歷史,與蘇軾產(chǎn)生共鳴者,如過江之鯽,我亦如此。只要自己處于困境,我就會不由自主地的想起蘇軾的《自題畫像》:心如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問汝平生功業(yè),黃州、惠州、儋州。
他寫這首詩時,已經(jīng)是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了。他的一生,是在黨爭愈演愈烈的北宋時期度過。他不為新舊兩黨所容,長期受到打擊和迫害。他被一貶再貶,最后被發(fā)配到極度偏僻荒涼的儋州海南島了。
這預(yù)示著他的仕途已經(jīng)終結(jié),這對于他來說,是多么無情的打擊。他從小就展示出超乎尋常的才干,到后來學(xué)富五車,才高八斗,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直心想著著致君堯舜,出相入仕,干出一番大事業(yè)。而且還在年輕的時候,他便得到當(dāng)時身為兵部尚書兼一代文宗的歐陽修的大力獎掖,有望之承其衣缽,放他出人頭地的想法。他也的確沒有讓歐陽修失望,很快就脫穎而出,成為政壇炙手可熱的人物,也成為開風(fēng)氣之先的文壇闖將,取歐陽而代之,成為文壇宗主,聲名之顯赫,一時社會青年才俊,薈萃門下,蘇門四徒,輝蓋千門,真可謂是門庭若市,呈殷殷之盛。
然而,有才如此,歷史卻跟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他卻夾在新舊兩黨中間,成了肉夾饃,無端地成了兩黨打擊迫害的對象,成了歷史的犧牲品,從此在政壇銷聲匿跡。首先因為“烏臺詩案”而被貶謫到湖北的黃州,甚至差點身首異處。接著新黨垮臺,舊黨執(zhí)政,他再次被貶到廣東惠州。當(dāng)時,廣東可沒有像今天這樣地位尊崇,而是荒僻蕭條、瘴癘橫行的南蠻之地,一般作為朝廷流放犯人或者貶謫官員的。被流放或者被貶謫到這里,很多官員都認(rèn)為是走上了不歸路,長亭送別情景,宛若生死離別,悲情濃重。所以,唐朝一代文豪韓愈被貶謫到潮州時,寫了《左遷至藍(lán)關(guān)示侄孫湘》: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陽路八千。欲為圣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云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lán)關(guān)馬不前。知汝遠(yuǎn)來必有意,好收吾骨瘴江邊。這首詩十分形象的說明了這一切,像這樣的詩歌太多了,比如柳宗元、劉禹錫的詩歌等等。
可蘇軾更深重的災(zāi)難還在后頭,遲暮之年,還被貶到更加偏遠(yuǎn)的孤懸海島——今天的海南。即便不久遇赦北還,可此時的他卻已看破官場,正如他所說,他已是心如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了。
更為悲催的是,蘇軾在北還路上,客死他鄉(xiāng),一代千古巨星就這樣黯然殞落,恰如當(dāng)年的杜甫,舟中死于湖南耒陽。美好的東西撕裂給人看,這就是悲劇,歷史向來是不吝于上演這樣的悲劇的。這樣的悲劇看得我們膽戰(zhàn)心驚。
對于蘇軾來說,是歷史鑄就了他的人生的悲劇,使他成為歷史的犧牲品,成為了中華文化的一道厚重的祭品。他一生的追求,就是像周瑜那樣英雄美人式的理想,建功立業(yè),佳人在抱,所以,他的《念奴嬌。赤壁懷古》的詞里,他把這樣一個理想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入木三分。但是,他最后的結(jié)果卻是“多情應(yīng)笑我早生華發(fā)”,能做的也只能是灑酒江邊,來憑吊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來抒發(fā)自己蘊藏胸中的塊壘和憤懣。更何況,像他這樣風(fēng)流倜儻、英俊瀟灑大才子,像他這樣一個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的曠世文宿,按理來說,應(yīng)該是美人心儀的對象,可是,在情場上,他卻無法做到象他吟詩作文那樣,天馬行空,縱橫馳騁。
我認(rèn)為,詩人不幸,詩家幸,賦到滄不桑句便工。正是他的仕途不順之凄愴、身世漂泊淪落之感、愛情失意之苦,鑄就了他文學(xué)上的輝煌,這不能不說是歷史對這位大才子的最大的補償。
對蘇軾本人來說,我是由衷地傾慕和敬仰的。我傾慕的不僅僅是他那有如浩浩湯湯的驚人才情,更多的是他那種不已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超脫曠達(dá)的人生態(tài)度,從他身上,我們可以看到陶淵明的悠然,可以看到劉禹錫的超然,可以看到王維的恬淡和安靜,也可以看到李白的飄逸和杜甫的沉郁。即使他處于極端惡劣的環(huán)境,即使他從人生的巔峰跌入低谷,他都能夠坦然面對,沒有過分的郁郁寡歡,沒有沉淪,沒有埋沒,而是一如既往地對生活充滿著追求、希望和激情,有了這(www.ishadingyu.com)些,才會有《江城子。密州出獵》的神采飛揚、意氣風(fēng)發(fā),才會有“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北〖喫频那閼眩艜小皺M看云嶺側(cè)成峰,遠(yuǎn)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钡恼芾砗退急,才會有“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笑看風(fēng)云笑對人生。更重要的是,兼濟天下之志,從來沒有忘記,每到一個新的任所,殫精竭慮,以民為本,造福一方百姓,留下了一段段千古佳話,留與人們作美談。
斯人已逝,然青山蒼蒼,江水泱泱,東坡之風(fēng),山高水長。他的曠達(dá)、超乎物我和兼濟天下之志,千百年來一直珍藏在士人的胸懷,成為他們精神的休憩所,尤其是對于那些如他一樣漂泊淪落、屢不得志的士子來說,更是一劑清新劑和療傷藥,激勵著他們鼓舞著他們,如被充配邊疆伊犁還引吭高唱“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的林則徐,被綁縛刑場還高喊“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弊T嗣同等,他們都是一直奉蘇軾為圭臬的。
我想,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我們何不像蘇軾一樣,“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眮硇达L(fēng)云,笑對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