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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三大“無頭案”
當(dāng)明朝遼軍在遼東戰(zhàn)場上連遭敗績，形勢異常嚴(yán)峻之時，紫禁城內(nèi)也亂作一團(tuán)，一月之間，兩辦國喪，一片哀戚。其實(shí)，萬歷皇帝的長期怠政，早已使得大明皇朝呈現(xiàn)出一片黑暗的末世景象，而“明宮三案”或可以看作是這種末世景象在宮廷中的一個縮影�！懊鲗m三案”影響到國務(wù)運(yùn)作、朋黨之爭、遼東戰(zhàn)局和以后袁崇煥的命運(yùn)。具體言之，所謂“明宮三案”就是“梃擊案”、“紅丸案”和“移宮案”。一、梃擊案
“梃擊案”的“梃”就是木棍， “梃擊”就是以木棍打人，因?yàn)榇虻倪@個人不是普通人，是皇太子，所以就成為一個案子。這個皇太子是萬歷皇帝的長子，叫朱常洛。萬歷帝皇后無子，妃嬪共生八個兒子，其中早死三人，實(shí)際競爭太子的只有兩位：一位是宮人王氏所生皇長子常洛，另一位是鄭貴妃所生皇三子常洵。萬歷帝長時間在立常洛與立常洵之間猶豫不決，形成朝廷大臣所謂的“國本之爭”。這個梃擊案，其實(shí)就是儲位之爭的極端表現(xiàn)。為更清楚地了解這件事的前因后果，有必要先把朱常洛其人簡單介紹一下�；书L子朱常洛命運(yùn)多舛（chuǎn），充滿悲劇色彩，體現(xiàn)在三個方面：
第一，生母宮人。朱常洛生母王氏，于萬歷六年（1578年）被選入慈寧宮，在萬歷母親李太后身邊做宮女。一天，被萬歷私幸，而懷下身孕。太后發(fā)現(xiàn)宮女王氏懷孕，問萬歷帝，萬歷帝不承認(rèn)。太后命太監(jiān)取出文書房內(nèi)侍記錄的《內(nèi)起居注》，對萬歷帝語重心長地說：“吾老矣，猶未有孫。果男者，宗社福也！”就是說我已經(jīng)老了，現(xiàn)在還沒有孫子呢。如果這個宮女將來生個男孩的話，那是宗廟和社稷的福啊。話說得語重心長，萬歷帝就承認(rèn)了。萬歷十年（1582年）八月，王氏生下一個男孩，就是朱常洛（泰昌帝）。朱常洛出生前50天，大學(xué)士張居正逝世，萬歷帝獨(dú)攬大權(quán)。王氏被打入冷宮，連兒子也不能相見，抑郁成疾，雙目失明。王氏于萬歷三十九年（1611年）病重時，子常洛請旨獲允前往看望母親，但“宮門猶閉，抉鑰而入。妃目眚（shěnɡ），手拉光宗衣泣曰：‘兒長大如此，我死何恨！’”遂薨。萬歷帝既不喜歡王氏，由母及子，也不喜歡王氏所生的長子常洛。萬歷帝寵愛鄭貴妃，子因母貴，也喜愛鄭貴妃所生的兒子常洵，一直想立常洵為太子。后來這位皇子被封為福王，明末被李自成軍殺死，此是后話。萬歷帝想立寵愛的鄭貴妃之子朱常洵為皇太子，既怕違反祖制，又受到朝臣的反對。所以，遲遲19年不立皇太子。
第二，不讓入學(xué)�；首硬煌诎傩罩又�，至少有三條：一是正名位，二是延帝祚，三是受教育。后者就是到外廷讀書，在講官輔導(dǎo)下學(xué)習(xí)，掌握治國的本領(lǐng)。萬歷帝5歲開始讀書，但他一直不允許兒子朱常洛讀書。誰建議讓皇長子出閣讀書，誰就被貶遭罰。朱常洛直到13歲時，才第一次出閣讀書，然后就長期輟讀。19歲時又奉旨出閣讀書，以后讀書斷斷續(xù)續(xù)，長期被禁閉在宮中。所以，他沒有受到良好的系統(tǒng)的文化教育。
第三，太子難熬。明朝皇位繼承，一般遵照以下原則：皇位繼承，父死子繼；有嫡立嫡，無嫡立長；帝無子嗣，兄終弟及。我解釋一下，第一句話好懂，皇位繼承，父親死了兒子繼承。第二句話，有嫡立嫡，無嫡立長。什么叫立嫡呢？就是皇帝的正妻皇后生的兒子，算嫡子，有嫡子的情況下，要立嫡子，沒有嫡子，才可以立其他妃子生的兒子，原則是選擇其中最年長的。第三句話，就是帝無子嗣，兄終弟及。皇帝要沒有兒子怎么辦？只好由他弟弟來繼承。后來崇禎皇帝就是這樣。
第九講明宮三案｜萬歷帝皇后沒有生子，宮人王氏生皇長子常洛，按理應(yīng)當(dāng)成為皇太子。但是萬歷帝一直想立皇三子朱常洵為太子，所以朱常洛的太子之路艱難而漫長（19年）。萬歷自己是6歲被立為太子的，但是朱常洛直到萬歷二十九年（1601年）19歲才被立為太子，住迎禧（xǐ）宮。朱常洛被立為太子后，還是長期籠罩在“更立”的陰影里，隨時憂慮皇父會以三弟常洵取代他。從立皇太子到繼位又是19年。在這19年里，朱常洛終日戰(zhàn)戰(zhàn)兢兢，膽小怯懦，唯恐被廢。有人著《續(xù)憂危竑議》一書，署名“鄭（隱喻鄭貴妃）福（隱喻福王）成（隱喻更立太子成事）”，其書大意說：“帝于東宮不得已而立，他日必易。其特用朱賡內(nèi)閣者，實(shí)寓更易之義。”直到朱常洛32歲時，他的弟弟福王朱常洵離開北京到洛陽封地，他才稍稍松口氣，覺得太子的位子應(yīng)該是穩(wěn)坐了。
特殊的身世，坎坷的經(jīng)歷，使朱常洛形成膽小怯懦的性格。他出閣讀書時，正值寒冬，太監(jiān)居然不給他生火取暖。他凍得渾身發(fā)抖，也不敢吭氣，氣得講官郭正域訓(xùn)斥太監(jiān)，太監(jiān)們才給他生火。再舉一個例子。在萬歷帝病重時，朱常洛帶著兒子朱由校（后來的天啟帝）等去探望，守門太監(jiān)攔著不讓進(jìn)去，朱常洛不敢抗?fàn)帲瑥脑绲酵硪恢钡仍陂T外，后來是兵科給事中楊漣、御史左光斗和東宮太監(jiān)王安等周旋，他才見到父親萬歷帝最后一面。
太子朱常洛既沒有統(tǒng)兵征戰(zhàn)沙場的考煉，也沒有協(xié)助皇父治理朝政的閱歷，更沒有苦讀經(jīng)書的學(xué)養(yǎng)，甚至幾乎未出過皇城，又長期受到皇父的冷落，心情壓抑，寂寞寡歡，無所事事。于是借酒色填補(bǔ)精神空虛，長期“惑于女寵”。朱常洛的妃子很多，太子妃郭氏，才人王氏（天啟帝朱由校的母親）、賢妃劉氏（崇禎帝朱由檢的母親）等。還有兩位姓李的選侍，一稱東李選侍（簡稱東李），另一稱西李選侍（簡稱西李）。選侍就是侍候皇帝起居而未有封號的宮女。他最寵愛的西李后來還引發(fā)了一起“移宮案”。我們還是回過頭來，說說“梃擊案”。
梃擊事件 萬歷四十三年（1615年）五月初四日，發(fā)生了梃擊東宮太子朱常洛事件，這就是“梃擊案”。這一年太子朱常洛33歲。
這天傍晚，薊州男子張差，手持棗木棍，從東華門直奔內(nèi)廷，打傷守門太監(jiān)，闖進(jìn)太子朱常洛居住的慈慶宮，直到前殿屋檐下才被捉拿。當(dāng)時，慈慶宮第一道門只有兩名太監(jiān)守門，第二道門無人看守。事發(fā)后朱常洛驚恐萬狀，而且“舉朝驚駭”。萬歷帝下令審訊。負(fù)責(zé)審問的為“浙黨”官吏，說張差是個瘋癲病人，企圖糊涂結(jié)案。而巴結(jié)鄭貴妃的內(nèi)閣首輔、“浙黨”首領(lǐng)方從哲也不愿深究。東林黨人、刑部提牢主事王之宷（ｃàｉ），通過單獨(dú)提審和與刑部官員共審，使張差供出：是鄭貴妃手下太監(jiān)龐保、劉成“令我打上宮門，打得小爺（指太子），有吃有穿”。朝中東林黨人懷疑是鄭貴妃欲謀害太子，堅(jiān)決要求徹底追究。事情牽連鄭貴妃，朝議洶洶。
《明史·鄭貴妃傳》記載：鄭貴妃聞知后，對萬歷帝哭泣。萬歷帝說：“外廷語不易解，若須自求太子�！庇谑�，鄭貴妃就找到了皇太子朱常洛。史書記載，鄭貴妃向太子號訴，就是鄭貴妃找到了皇太子朱常洛，嚎啕大哭，訴說事情的原委，請求太子寬恕。二人對話的過程是：貴妃拜，太子也拜，貴妃和太子是且泣且拜，一面哭一面拜。萬歷皇帝一看這事情鬧大了，牽連到鄭貴妃不好，又牽扯到太子——兩頭為難，怎么辦呢？他決定親自來處理這個事。萬歷帝在慈寧宮皇太后靈位幾案前召見太子和百官，令太子降諭處理此案，禁止株連，就是不要牽扯太多人。皇太子朱常洛既不愿意得罪他父皇，也不愿意得罪鄭貴妃，不敢深究此事，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寧人。萬歷帝因?yàn)槎际撬麄兗依镱^的事情，而且牽扯到鄭貴妃，也不想深究此事。最后決定把張差處死，兩個太監(jiān)龐保和劉成在內(nèi)廷秘密打死，草草了結(jié)這樁大案。負(fù)責(zé)此案審理的王之宷遭到反東林黨一派官吏的攻擊，萬歷帝將他削職為民。這就是“梃擊案”。
大家注意，梃擊案斗爭的焦點(diǎn)，從表面上看是鄭貴妃意欲謀害太子朱常洛而未得逞，好像是皇帝的家事，但實(shí)質(zhì)上是國事，反映出朝廷中東林黨與其他派系的政治斗爭。盡管萬歷帝親自處理結(jié)案，但這件事情始終疑云重重。此后大臣們常以此為題目，“奏章累數(shù)千百，由是門戶之禍大起”。
一波才平，一波又起。在“梃擊案”之后，又發(fā)生“紅丸案”。
二、紅丸案
萬歷四十八年（1620年）七月二十一日，
萬歷皇帝病死。太子朱常洛繼位，改年號為泰昌，所以習(xí)慣把他叫作泰昌帝。八月初一日，泰昌帝在登極大典上，“玉履安和”，“沖粹無病容”，就是行走、儀態(tài)正常，沒有疾病的癥象。泰昌帝在萬歷四十八年七月二十二日和二十四日，各發(fā)銀100萬兩犒勞遼東等處邊防將士，罷免礦稅、榷稅，撤回礦稅使，增補(bǔ)閣臣，運(yùn)轉(zhuǎn)中樞，“朝野感動”。
本來以為新君繼位，會有一番作為，不想登極大典后僅十天，也就是八月初十日，泰昌帝就一病不起。第二天的萬壽節(jié)，也取消了慶典�！秶丁酚涊d：鄭貴妃“進(jìn)侍姬八人，上疾始憊”。《罪惟錄》也記載：“及登極，貴妃進(jìn)美女侍帝。未十日，帝患病�！卑嗽率娜眨┎鄄≈�，召內(nèi)官崔文升治病。服用崔文升開的藥后，就開始腹瀉，用今天話來說可能是得了急性腸胃炎吧。一晝夜瀉好多次，有的說一晝夜瀉三四十次。八月二十九日，泰昌帝召見內(nèi)閣大臣，問：“有鴻臚寺官進(jìn)藥何在？”首輔方從哲等回話：“鴻臚寺丞李可灼自稱有仙丹妙藥，臣等未敢輕信�！边@里稍作解釋。鴻臚寺是掌管朝會、賓客、禮儀等事的一個機(jī)構(gòu)，鴻臚寺的正卿叫鴻臚寺卿，四品。他的副手是鴻臚寺少卿，五品。鴻臚寺丞又低一級，六品，大致相當(dāng)于現(xiàn)在的處級干部。泰昌帝命身邊太監(jiān)速召李可灼進(jìn)宮。李可灼診視完畢，泰昌帝命快快進(jìn)藥。諸臣再三囑咐李可灼慎重用藥，泰昌帝則不斷催促趕快和藥。到日午，李可灼進(jìn)一粒紅丸。泰昌帝先飲湯，氣直喘。待藥入，即不喘。于是稱贊李可灼為“忠臣”。大臣們都心懷不安，等候在宮門外。一位太監(jiān)高興地出來傳話：皇上服了紅丸后，“暖潤舒暢，思進(jìn)飲膳”。（《明史·韓爌傳》）日晡（bū）（申時，下午3～5時），李可灼又進(jìn)一丸。次日（九月初一）卯刻，泰昌帝駕崩。這時，他繼承皇位整一個月。因“紅丸”引發(fā)的宮廷案件，史稱“紅丸案”。
泰昌帝是八月初一繼位，九月初一就駕崩了，這當(dāng)然是大事情，朝野上下議論紛紛。有人說是服紅丸而死，也有人說與紅丸無關(guān)；有人說舊病未愈，有人說是勞累所致；有人說是惑于女寵，是鄭貴妃有意加害；有人說是用藥差誤。有的大臣因李可灼進(jìn)紅丸功，議“賞錢”；有的大臣以“李可灼罪不容誅”，議“罰俸一年”；有的大臣以“可灼非醫(yī)官，且非知藥知脈者”議上，將其遣戍；直到天啟五年（1625年），魏忠賢上《三朝要典》，遂免可灼遣戍。李可灼這個案子，一直爭吵了八年，成為天啟朝黨爭的題目之一。
泰昌帝死后，天啟帝繼位。天啟帝即位后面臨的一個難題，就是年號問題。萬歷去世，泰昌即位，改明年為泰昌元年。泰昌去世，天啟即位，又改明年為天啟元年。這樣，泰昌和天啟兩個年號就重疊了。后來想出一個辦法，萬歷四十八年七月以前為萬歷四十八年，八月到十二月為泰昌元年，第二年為天啟元年。
泰昌帝死后，尸骨未寒，又發(fā)生“移宮案”。
三、移宮案
萬歷、泰昌兩朝，
皇位的更迭，宮廷的譎（jué）變，對于萬歷帝的長孫、泰昌帝的長子朱由校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噩夢。在明軍大敗于薩爾滸的當(dāng)月，朱由校（天啟）的母親王才人病逝。王才人原來是在東宮伺候皇太子朱常洛的宮女，直到生下朱由校后才封為才人，因長期遭到朱常洛寵妃西李選侍的凌辱和朱常洛的冷落，抑郁而死。她曾說：“我與西李有仇，負(fù)恨難伸。”第二年七月，朱由校的祖父萬歷帝駕崩。接著朱由校的父親泰昌帝駕崩。朱由校接連失去三位親人。特別是他的父親泰昌帝即位一月即崩，舉國上下，亂作一團(tuán)。這年，他16歲。
這時的朱由校，還沒有被祖父萬歷帝立為皇太孫，也沒有被父親泰昌帝立為皇太子，更沒有出閣讀過書。萬歷帝在世時，他始終不肯立這位長孫為太孫，也不肯讓長孫出閣讀書。直到臨死前才留下遺囑：皇長孫宜即時冊立、進(jìn)學(xué)。幾天以后，泰昌帝即位，冊立朱由校的儀式自然應(yīng)該從皇太孫變?yōu)榛侍印５翘┎鄄⒉粺嵝膬苑馓�，后來在大臣的一再請求下，才下旨：“欽定冊立東宮，擇九月初九日�！钡怂悴蝗缣焖悖旁鲁跻蝗�，泰昌帝竟然駕崩。朱由�；侍珜O未做成，皇太子還沒來得及做，書本一天也沒正式讀，竟然要繼承皇帝大位。這樣的皇位繼承者，有明一代，僅此一人。
那么，“移宮案”是怎么一回事呢？“移宮”，按照字面理解，就是從一個宮殿搬到另一個宮殿，現(xiàn)在看起來很簡單，但在當(dāng)時，卻是朝廷大事�！耙茖m案”，包括“避宮”、“移宮”兩個階段。
先說“避宮”。話還是得從朱常洛說起。朱常洛有“東李”、“西李”兩位選侍。大家知道，后宮里頭有皇后、皇貴妃、貴妃、嬪等等，選侍是比較低級的妃子。天啟皇帝朱由校的母親生下他之后不久就死了，朱由校及其同父異母五弟朱由檢，托付給西李選侍照管。西李為了控制朱由校，便要求他與自己同居一宮。后來天啟帝說：“選侍凌毆圣母，因致崩逝”，后“選侍侮慢凌虐，朕晝夜涕泣”。泰昌帝即位后，朱由校和西李隨之移居乾清宮。西李得寵于泰昌帝，泰昌帝打算將她由選侍封為皇貴妃，但西李要求封為皇后。不久，泰昌帝駕崩，西李封后的夢想破滅了，便勾結(jié)心腹宦官魏忠賢，想利用朱由校年少，自己居乾清宮，覬覦垂簾，把持朝政。楊漣等到乾清宮哭祭，乾清宮門關(guān)著，大臣們排闥而進(jìn)，閹宦?lián)]梃亂打。諸臣強(qiáng)入，哭臨之后，請見皇長子，皇長子被西李選侍阻于暖閣。大學(xué)士劉一燝（zhǔ）、吏部尚書周嘉謨、兵科都給事中楊漣、御史左光斗等，疏請西李選侍不能與太子朱由校同住一宮，但西李選侍不肯移宮，甚至把朱由校禁閉在乾清宮。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王安乘西李不備，將朱由校搶抱出，魏忠賢等太監(jiān)追出來。朱由校的衣袍都被追趕的太監(jiān)撕壞了。閣臣劉一燝掖左，勛臣張維賢掖右，共擁朱由校登輿，抬到文華殿。西李派人來請朱由校回乾清宮，大臣們又把朱由校安排到慈慶宮。朱由校就這樣擺脫了西李等人的挾制，逃出乾清宮，住進(jìn)慈慶宮。這件事情史稱“避宮”。
再說“移宮”。朱由校避住在慈慶宮，西李卻“居乾清宮自若”。而朱由校（天啟）要登臨大位，就必須回到乾清宮。為了讓西李盡快“移宮”，兵科都給事中楊漣、御史左光斗等多次上奏，朱由校（天啟）猶猶豫豫，反復(fù)無常，最后才于九月初五日下令：“先帝選侍李氏等，著于仁壽宮居住，即日搬移。”西李選侍還是賴在乾清宮不搬。據(jù)《明史·方從哲傳》記載：“……于是，議移宮，爭數(shù)日不決�！恋菢O前一日，（劉）一燝、（韓）爌邀從哲立宮門請，選侍移噦（huì）鸞宮（明代宮妃養(yǎng)老之地）。”而皇長子朱由校（天啟）也從慈慶宮回到乾清宮。
這就是“移宮案”。
“明宮三案”——梃擊案、紅丸案、移宮案，牽涉到萬歷、泰昌、天啟三代皇帝，但是以朱常洛為軸心人物。“梃擊案”梃擊的就是太子朱常洛，“紅丸案”吃了紅丸的也是朱常洛，“移宮案”則是朱常洛的寵妃西李選侍居占乾清宮。大家可能會說，這三個案子就是皇帝家里頭的事�。康�，皇宮無小事，這三樁案子的意義早已超越了“宮案”本身。因?yàn)椋?/p>
其一，“明宮三案”影響朝廷決策�！叭浮睂⒊⒆⒁饬ξ綄m廷斗爭�！睹魇贰ず箦鷤鳌酚涊d：“群臣爭言立儲事，章奏累數(shù)千百，皆指斥宮闈，攻擊執(zhí)政。”因之，朝廷不能將注意力集中到國家大政、要政上，諸如關(guān)外的遼事等，致使許多重大問題或束之高閣，或拖而不決，或決策草率，或決而不行。
其二，“明宮三案”加速宦官專權(quán)�！睹魇芳o(jì)事本末》記載：“魏忠賢殺人則借三案，群小求富貴則借三案。”明末宦官魏忠賢專權(quán)，閹黨跋扈，使本來腐敗、黑暗的明末統(tǒng)治更加腐敗、更加黑暗。
其三，“明宮三案”成為黨爭題目。明朝后期，有東林黨、浙黨、楚黨、宣黨、齊黨等等，這些黨與我們今天意義上的黨不同，他們沒有綱領(lǐng)，沒有組織，是一些學(xué)人、官員組成的一個松散的群體。“明宮三案”就成為黨爭的題目，比如說李可灼進(jìn)紅丸這件事情，方從哲他們說李可灼沒有罪，他給皇帝治病應(yīng)當(dāng)賞銀；東林黨人則說，泰昌帝的死主要就因?yàn)槌约t丸，李可灼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后面要講到的熊廷弼，他的三上三下、傳首九邊，都同朝廷黨爭有著直接的關(guān)系。
在明朝廷“宮廷三案”鬧得烏煙瘴氣之時，正是努爾哈赤建元、興兵——下?lián)犴槨⑶搴�，薩爾滸大戰(zhàn)，又連下開原、鐵嶺的時期。努爾哈赤看準(zhǔn)了時機(jī)，繼續(xù)向明朝遼東重鎮(zhèn)沈陽與遼東首府遼陽發(fā)動進(jìn)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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