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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斗記敘作文
“嘭嘭……”輕輕地,有人敲門。我慢騰騰地走過去,打開一條縫,視線里便出現(xiàn)一只微微發(fā)黑的煙斗來。我趕緊用力把門拉開———果然,門外站著的是祖父!“啊,爺爺,您來啦!”我連忙把祖父迎進屋。他把一個小蛇皮袋往墻角一放,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從嘴里取下煙斗,弄滅了別在腰間,然后在一把椅子上坐定,說:“你大伯一個熟人的女兒出嫁,我替他來吃酒的。剛才吃過飯,順便過來看看!苯又,他便問起我家的生活情況,問我的學習,鼓勵我認真讀書。我也問祖父在老家過得怎樣,問大伯家的情況。他略頓了一下,說:“一切都好。你們不要牽掛。”但我知道,他是在寬慰我。
自祖母前年夏天去世后,祖父就不肯來我家,留在老家跟伯父家一起生活。但伯父他們?yōu)榱松嫞殖31疾ㄔ谕,祖父很孤獨?/p>
父親屢次要接他來住,他總是說父親和母親都是教師,收入低。加上前不久我家又建了新宅,生活困難,他不忍心再來給我們增加負擔。說話時,他似乎總有些不安,不時地朝四處望望。終于,他的右手習慣地摸出別在腰間的煙斗:“你爸爸媽媽呢?”我告訴他:“他們出去了,可能整個下午都不在家。”那一刻,我看見他衰老的臉上顯出一些遺憾的神色來。他慢慢地劃著了火柴,點燃煙斗,慢慢地吸上一口,吐出一團濃濃的煙霧。一股刺鼻的煙味鉆進我的鼻子,嗆得我咳出聲來。祖父朝我看了看,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嗆著了吧?”一面滅了煙斗!皼],沒事兒!钡园褵煻穭e回腰間。沉默了片刻,他突然對我說:“今天是你爸爸的生日!卑。裉焓歉赣H的生日!我的心不禁微微一顫。記性越來越壞了的75歲高齡的祖父,竟然還記著父親的生日!我抬頭朝他看過去,他的兩眼凝視著前方,好像凝視著一個正學走路的孩子,眼中流露出無限的慈祥和深情來……父母還沒有回來,祖父便說他要回老家去。我留他住幾天,他執(zhí)意不肯,并一再說他在老家過得挺好,不要牽掛。
無奈,我只好提出去送他。但是他不同意,要我在家讀書。他的態(tài)度很堅決,我只得騙他,說是我們學校星期天下午也上課,我正要去上學,順便送送他無妨。其實我們星期天下午也是休息的,但是他不知道,于是將信將疑地與我一同出來。路上,看到有幾個賣水果的小攤,祖父便停下來,問我吃不吃橘子。我支吾著說,我的牙痛,吃不得酸東西。但他不相信,仍然堅持去買,并說:“少吃一點不要緊的!蔽肄植贿^他,只好由他去。我看見他蹣跚地走到賣橘子的小攤前面彎腰下去,好像很吃力的樣子?粗粗,我的眼睛漸漸濕潤了。我忍住淚,趕緊上前去幫他。
我們把挑好的橘子用小袋裝好。他付過錢,挺了挺微屈的脊背,顯出高興的樣子,右手習慣地摸了摸腰間別著的煙斗,但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立即松開來。到了市內(nèi)公共汽車?刻帲曳鏊狭塑。他說道:“你走吧,過一段時間我再來。”然后挪到車的尾部揀一個位置坐下。我轉到車的后面,透過積著薄薄的灰塵的車窗,隱隱看到祖父佝僂著的脊背。他從腰間取下煙斗來,點燃了銜在嘴里。他一扭頭看見我,說:“到學校去吧。別憨站著,遲到了老師要批評的!蔽矣谑侵缓贸瘜W校的方向慢慢地挨。再扭頭看時,汽車已經(jīng)緩緩地啟動了。
祖父嘴里銜著煙斗,正透過車尾窗注視我,煙斗的半截從側窗伸出來,裊裊地飄散著輕煙。但他又立即扭轉頭去,不再看我。汽車漸漸地遠去,透過車尾積著薄薄灰塵的窗玻璃,祖父佝僂著的背影漸漸模糊了。但是,我卻清清楚楚地看到,車的側窗外,隱隱伸出半截微微發(fā)黑的煙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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