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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詩品》繹意（下）
10 自然俯拾即是，不取諸鄰，與道俱（注：他本作“俱道適往”�！对娂乙恢浮繁疽嘧鳌熬愕肋m往”。）往，著手成春。如逢花開，如瞻歲新，真與不奪，強得易貧。幽人空山，過雨采蘋，薄言情悟，悠悠天鈞。
“自然”是中國古代文學創(chuàng)作中最高的理想審美境界，它的哲學和美學基礎(chǔ)是在老莊所提倡的任乎自然，反對人為。劉勰在《文心雕龍·原道》篇中說：“云霞雕色，有逾畫工之妙；草木賁華，無待錦匠之奇；夫豈外飾，蓋自然耳�！币蚨似肥锥渲^：“俯拾即是，不取之鄰�！逼湟饩褪钦嬲赖脑娋呈侨纹渥匀欢茫槐刂馊ニ褜�，所以下二句接著說：“俱道適往，著手成春。”“俱道”，《莊子·天運》：“道可載而與之俱也�！钡溃粗缸匀�，若能與自然而俱化，則著手而成春，無須竭力去追求。中四句進一步發(fā)揮此意，如花之開，如歲之新，皆為自然而然之現(xiàn)象，非依人力而產(chǎn)生�！罢媾c不奪”之“真”，即指自然之真，與，同予，此二句謂自然賦予者不會喪失，欲憑人力而強得者反而會失去。后四句言“幽人”居于空山，不以人欲而違天機，雨后閑步，偶見蘋草，隨意采拾，亦非有意�！氨⊙郧槲颉倍渲兄氨⊙浴保瑸檎Z助詞，如《詩經(jīng)·周南·ｆú＠①苡》云“采采ｆú＠①苡，薄言采之�！薄扒椤�，情性，本性，即指自然天性�！坝朴铺焘x”，乃指天道之自在運行，流轉(zhuǎn)不息�！肚f子·齊物論》云：“是以圣人和之以是非，而休乎天鈞。”天鈞，別本作天均，成玄英疏云：“天均者，自然均平之理也�！币庵^聽任萬物之自然平衡運行。這二句是說以自然之本性去領(lǐng)悟萬物之自在變化。李白《峨眉山月歌》云：“峨眉山月半輪秋，隱入平羌江水流。夜發(fā)清溪向三峽，思君不見下渝州�！敝坌杏谠乱菇�，與山水渾然一體，如自然造化之涌現(xiàn)，而無一絲人工斧鑿之痕跡。
11 含蓄
不著一字，盡得風流。語不涉己（注：他本作“涉難”。《詩家一指》本亦作“涉難”。），若不（注：他本作“已不”�！对娂乙恢浮繁疽嘧鳌耙巡弧�。）堪憂。是有真宰，與之沉浮。如淥滿酒，花時反秋。悠悠空塵，忽忽海漚。淺深聚散，萬取一收。
“含蓄”也是中國古代意境的主要美學特征。“不著一字，盡得風流”，即是“文已盡而意有余”之意，亦即“含不盡之意，見于言外”，這就是從哲學上的“言不盡意”論引申出來的�！罢Z不涉己，若不堪憂”，即是對上兩句的具體解釋。中四句是說產(chǎn)生這種含蓄的根本原因是在詩境之自然本性，所謂“真宰”，亦出《莊子·齊物論》，即指萬物運行的內(nèi)在規(guī)律，它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zhuǎn)移的。是這種自在的規(guī)律使含蓄呈現(xiàn)出自然的態(tài)勢，似乎永遠有無窮無盡的深意蘊藏于其中。如酒之滲出，雖已積滿容器，而仍然不停地滲出，永無盡時；如花之開放，遇秋寒之氣，則放慢其開的速度，含而不露。后四句更以空中之塵、海中之漚比喻其無窮無盡，變化莫測�；蛏罨驕\，或聚或收，以一馭萬，則得其環(huán)中。這一品強調(diào)含蓄必以自然為基點，方有“不著一字，盡得風流”之妙。王昌齡《長信秋詞》云：“奉帚平明金殿開，且將團扇共徘徊。玉顏不及寒鴉色，猶帶昭陽日影來�！痹娭形从幸谎约霸梗檶m女的深沉幽怨、無窮哀思，則盡在形象之中，言詞之外矣。
12 豪放
現(xiàn)化匪禁，吞吐大荒。由道反氣，處得以狂（注：他本作“以強”�！对娂乙恢浮繁疽嘧鳌耙詮姟薄＃�。天風浪浪，海山蒼蒼。真力彌滿，萬象在旁。前招三辰，后引鳳凰。曉策六鰲，濯足扶桑。
“豪放”和“勁健”一品一樣，是出乎自然之氣質(zhì)，而非人為強力以致。首句“觀化匪禁”，“化”或作“花”，“禁”，作宮禁解，郭謂此即“看竹何須問主人”之意，非是。當以孫聯(lián)奎《臆說》所云“觀，洞觀也，洞若觀火�；�，造化也。禁，滯窒也。能洞悉造化，而略無滯窒也”為是，這樣與下句可自然聯(lián)結(jié)。“吞吐大荒”，據(jù)《山海經(jīng)》云大荒之中有大荒山，是日月出入之處，有氣壯山河，吞吐日月之勢。豪放的風格具有氣勢狂放的特色，亦由內(nèi)中元氣充沛，得自然之道，內(nèi)心進入得道之境，則外表自有狂放之態(tài)。故云“由道返氣，處得以狂”。中四句是對“豪放”的意象之形象描寫，“天鳳”、“海山”均為自然界宏大之景觀，其聲、其色亦非人間之聲色所可比擬，而之所以有“天風浪浪，海山蒼蒼”的壯闊氣象，乃來源于本體內(nèi)之“真力彌滿”，也就是“真體內(nèi)充”，于是宇宙間的萬千物象，也就可以任其驅(qū)使，氣魄之大亦可想見。后四句則進一步描寫“豪放”的氣派，其所寫“前招三辰，后引鳳凰。曉策六鰲，濯足扶�！保H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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