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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話語關聯(lián)與修辭關聯(lián)的論文
論文關鍵詞:話語 修辭 關聯(lián)
論文摘要:關聯(lián)理論強調(diào)最佳關聯(lián)原則,但在言語交際中,說話者與聽話人既有利益一致、遵循最佳關聯(lián)原則追求最佳關聯(lián)的一面;也有出于不同交際目的,發(fā)話者或是誘導受話者定向、偏向關聯(lián),或是受話者有意違反最佳關聯(lián)原則,進行多種關聯(lián),以期獲得幽默、諷刺、新穎、雄辯等修辭效果,追求“最佳修辭效果關聯(lián)”的一面;而對言語交際中修辭關聯(lián)的分析卻正是關聯(lián)理論研究所忽視的方面。
一、關聯(lián)理論
關聯(lián)理論是sperber和wilson在《關聯(lián)性:交際與認知》①中提出的一種語用學理論,它從認知的角度對話語理解進行了研究,是一種具有很強解釋力的交際與認知模式。“關聯(lián)理論首先把交際活動(包括言語交際和非言語交際)歸屬為認知活動,認為言語交際是一種有目的、有意圖的活動;說話人的目的或意圖能被聽話人識別,是由于他們對認知環(huán)境(cognitiveenvironment)具有共識;也就是說,交際是否成功,就看交際雙方對彼此的認知環(huán)境是否能顯映(manifest)和互相顯映(mutuallymanifest)!雹趕perber和wilson將關聯(lián)定義為:“假設p同一系列語境假設之間的關系!保1991:381)他們認為,當且僅當一個假設在一定的語境中具有某一語境效果(contextualeffect)時,這個假設在這個語境中才具有關聯(lián)性(1986:122),并提出了最佳關聯(lián)設想(presumptionofoptimalrelevance)和最佳關聯(lián)原則(principleofoptimalrelevance):
。1)發(fā)話者意欲向聽話人顯映的假設集{i},具有足夠的關聯(lián),使聽話人值得努力去處理該明示的刺激信號(ostensivestimulus)。
。2)這一明示刺激信號,是發(fā)話者傳遞假設集{i}時所能運用的最大關聯(lián)的信號。
。3)任何一個明示交際行為,必須保證自身的最大關聯(lián)。(1986:158)
在關聯(lián)理論中,sperber和wilson結合語碼模式和推理模式,提出了明示推理交際(ostensiveinferentialcommunication)的概念,并將其定義為:說話人發(fā)出一種刺激信號,使之對交際雙方互相顯映(mutuallymanifest),通過這種刺激信號,說話人意欲向聽話人顯映或更加清楚地顯映一系列的命題{i}(1986:63),只有說話人說出的話具有“明示性”,聽話人的推理才有方向和目標,才能準確理解說話人話語的意義。例如:
甲:你怕吃辣菜嗎?
乙:我是四川人。
上例中,乙明示的話語為甲提供了一個推理的認知語境,使甲獲得了“四川人”這個語境信息。甲再從自己的認知環(huán)境中確認“四川人喜歡吃辣菜”這一語境假設,于是甲分析出乙的暗含前提(impliedpresupposition)是:四川人喜歡吃辣菜,乙是個四川人。再由此推斷出自己的暗含意圖(impliedintention),最終獲得“乙喜歡吃辣菜”這個語境效果。然而現(xiàn)實的話語交際,并不總是處于最佳關聯(lián)的狀態(tài),關聯(lián)障礙與偏向關聯(lián)的情況也很常見。
二、關聯(lián)障礙的形成緣由
在話語交際中,明示性信息在關聯(lián)推理中具有重要作用,明示性信息缺乏、不足或偏誤往往導致交際雙方不能形成有效映現(xiàn)、產(chǎn)生關聯(lián)障礙致使關聯(lián)推理失敗,它的形成有諸多類型、因素。
1、色彩義選擇失誤形成的明示性不足
一人去找礦長辦事,怕礦長家的狗咬他,一進門就給狗扔了一塊面包,狗沒吃。又扔了一塊骨頭,狗又沒吃。他笑著說:“礦長家的狗真廉潔!闭玫V長出來聽到,問:“難道我不廉潔嗎?”來人趕快回答:“廉潔,和狗一樣廉潔!钡V長大怒。(《一樣廉潔》,《喜劇世界》2005年8月下半月)
上例“礦長家的狗真廉潔”中的“狗”屬褒義,也是臨時的色彩義。而在礦長追問下,那人在情急之中發(fā)出“礦長和狗一樣廉潔”的明示信息,此中“狗”具有的臨時褒義色彩未能在推理方廠長那里產(chǎn)生有效映現(xiàn),卻產(chǎn)生“狗”貶義的固定色彩義與礦長作比的映現(xiàn)。色彩義的選擇失誤造成了關聯(lián)障礙。
2、文化層次差異形成的明示性不足
茶莊老板說:“西洋人說:失敗是成功之母嘛!”有二伯問:“什么叫之母哇?”茶莊老板說:“之母就是他媽,就是成功他媽!保ㄊ捈t《呼蘭河傳》)
因為文化水平低,有二伯不能理解“失敗是成功之母”的意思,發(fā)話者與受話者雙方的有效映現(xiàn)未能形成,故有二伯錯誤地將其關聯(lián)成“之母”。文化層次的差異造成了明示性信息的關聯(lián)障礙。
3、語境信息不足形成的明示性不足
王斯陽:我現(xiàn)在要變成一顆炸彈!
黃傅雯:炸彈?什么炸彈?
王斯陽:感情的炸彈,要炸開你世俗的外衣,讓你的感情盡情奔流。
(《月光》,《劇本》2001年第6期)
王斯陽說出“我現(xiàn)在要變成一顆炸彈”時,未向黃傅雯發(fā)出足夠的明示信息,直至說出“感情的炸彈”時,黃傅雯才理解了話語,形成了有效映現(xiàn)。此例是聽話人因缺乏語境信息而未能理解比喻義所形成的關聯(lián)推理失敗。
4、年齡差異形成的明示性不足
小侄女望著姑姑的臉說:“姑姑,你的臉好像水蜜桃喲!”姑姑高興地抱著她左親右親,并問:“是怎么像的”小侄女回答:“上面都有細細的毛!保ā断矂∈澜纭2001年第8期)
姑姑從成人用喻的角度出發(fā),錯誤地將“你的臉好像水蜜桃喲”關聯(lián)成了“臉像水蜜桃一樣鮮潤”,以為小侄女在稱贊她。此例由于小侄女未說出明示性信息:姑姑的臉和水蜜桃上都有細細的毛,姑姑和小侄女關聯(lián)了不同的相似點,而這種關聯(lián)障礙是由于年齡層次的差異所引起的,明示性信息不足造成言語交際中關聯(lián)推理的障礙。
三、修辭關聯(lián)的生成方式
在一些具有修辭效果的言語現(xiàn)象中,話語雙方并未一味追求最佳關聯(lián),而是對最佳關聯(lián)進行背離、偏離,產(chǎn)生了極佳的修辭效果。本文稱此種關聯(lián)為修辭關聯(lián)。修辭關聯(lián)是一種積極關聯(lián),究其關聯(lián)方式,有如下一些:
1、增大關聯(lián)推理難度
紅衛(wèi)兵:什么成分?
齊來福:貧農(nóng)。
紅衛(wèi)兵:(問吳秋香)什么成分?
齊來福:(代答)也是貧農(nóng),三代都是貧農(nóng)。
紅衛(wèi)兵:都是貧農(nóng),工人階級內(nèi)部沒有根本的利害沖突。那就要團結,不要分裂。我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回家好好過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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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聯(lián)原則是對明示推理交際的總概括。關聯(lián)原則,即每一個明示的交際行為都應設想為它具有最佳關聯(lián)性。也就是說,言語交際中不同的環(huán)境下說話人會盡可能做到關聯(lián)!雹坳P聯(lián)性=語境效果/推理努力。推理努力越少,語境效果就越好,關聯(lián)性就越強;反之,推理努力越多,語境效果就越差,關聯(lián)性就越弱。在上例中,“都是貧農(nóng),工人階級內(nèi)部沒有根本的利害沖突。那就要團結,不要分裂。我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回家好好過日子吧”是不同時間、不同條件、不同場合說的話、寫的文章,而紅衛(wèi)兵卻斷章取義地用來到處亂套,明示性信息雜亂。通過輸出雜亂信息,增大了推理努力的難度,使語境效果變差,致使很難生成最佳語義關聯(lián)。但正因為如此,話語產(chǎn)生了幽默、嘲謔的修辭效果。這是一種放棄最佳語義關聯(lián)、生成最佳修辭效果的關聯(lián)。
上午十點鐘軍官們來了,其中的一個問卓婭:“你告訴我,斯大林在什么地方?”“斯大林在自己的崗位上!弊繈I回答說。(《卓婭和舒拉的故事》)
例中卓婭的回答“斯大林在自己的崗位上”,利用了模糊詞語,將軍官的推理努力盡量增大,從而使語境效果變差,形成了逆最佳語義關聯(lián)的最小語義關聯(lián)。如果說上例是無意為之的增大推理難度,此例則是有意增大推理難度,以期追求雄辯的修辭效果。
2、單向、定向的最佳語義關聯(lián)
孟子謂齊宣王曰:“王之臣有托其妻子于其友而之楚游者,比其反也,則凍餒其妻子,則如之何?”王曰:“棄之!痹唬骸笆繋煵荒苤问,則如之何?”王曰:“已之!痹唬骸八木持畠(nèi)不治,則如之何?”王顧左右而言他。(《孟子·梁惠王下》)
關聯(lián)理論認為:“語境不僅僅限于客觀環(huán)境等非語言語境、話語本身等語言語境,而且,語境不是言語交際中雙方事先知道的固定因素。為此,sperber和wilson提出了一個更為動態(tài)的語境觀,將語境視為一個在互動過程中為了正確理解話語而形成、發(fā)展的心理建構體(psychologicalconstruct),是聽話人有關世界的假設子集,也就是說語境是一系列存在于人們大腦中的假設!雹芾,孟子與齊宣王的對話,孟子連續(xù)問了三個問題:問對待不講信義的朋友該怎么辦,對待不能管理國家的長官怎么辦,最后一問是對待不能治理國家的國君怎么辦。孟子的目的并非向齊宣王討教答案,前兩問是為第三問作鋪墊的。在整個對話中,由于孟子事先設立了預期的關聯(lián),使得“王顧左右而言他”,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因此對孟子而言,與關聯(lián)理論強調(diào)的動態(tài)語境有所不同,對話語境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種靜態(tài)語境,話語生成的是一種最佳語義關聯(lián)。而對齊宣王而言,則落入了孟子設下的陷阱,最后不得不“顧左右而言他”,雖說是動態(tài)語義關聯(lián),卻不是最佳語義關聯(lián)?梢姡@種最佳語義關聯(lián)是單向的,且話語發(fā)展的方向也是由一方事先設定的。此例從孟子的角度看屬于單向、定向的最佳語義關聯(lián)。話語關聯(lián)的結果是產(chǎn)生了雄辯的修辭效果。
3、關聯(lián)不同的語義亮點
甲:這部電影聽說很好看,你覺得好在哪兒啊。
乙:好上廁所。
上例中的兩個好,一為“優(yōu)點多的、使人滿意的”,一為“容易,便于”的意思。甲乙雙方彼此關聯(lián),亮點各異,故沒有形成有效映現(xiàn)而最終形成最佳語義關聯(lián),但卻使一個詞的兩種意思先后出現(xiàn),從而產(chǎn)生了新穎、別致的修辭效果。
4、逆反的語義關聯(lián)
甲:我再考你一個:李字去了木。
乙:這個字念“子”!
甲:不對了,念“一”。
乙:怎么念“一”呀?這個李字不是一個木字底下一個子字嗎?你把那個木字去了,不就念“子”嗎?
甲:念“一”。我說李字去了木,是去了那個“了”和上面那個“木”,可不就剩了一道了嗎?
(侯寶林:相聲《猜字》)
上例中,題目有兩種答案,因此關聯(lián)本身就具有多向性。甲始終處于有利的位置,而乙始終處于被動的位置。甲、乙處于一種對立的矛盾關聯(lián)之中,始終不能形成有效映現(xiàn)、最佳語義關聯(lián)。且對甲而言,語境是靜態(tài)的、事先設定的,關聯(lián)也是定向的,即逆對方的語義關聯(lián)而動。甲在追求打破乙最佳語義關聯(lián)努力的過程中形成了雄辯的最佳修辭效果。
5、利用百科知識的偏向關聯(lián)
第一個男子(驕傲地):我的妻子是天使!
第二個男子:你真幸運,我妻子還活著呢。
(《幸運天使》,《喜劇世界》2001年第5期)
第一個男子驕傲地將自己的妻子比作天使,明示性信息不可謂不強。但第二個男子為了挫挫第一個男子的傲氣,偏偏不從相似義“美麗”作關聯(lián)推導,而從百科知識“天使不在人世間”中,推導出“你妻子已死,不在人世”的隱含意義。表面上是對第一個男子表示了羨慕之情,實際上對第一個男子進行了藝術的戲謔嘲諷。本例幽默的修辭效果源自對語境要素中百科知識的調(diào)用、推導。
6、明示信息引導關聯(lián)失誤
昨天在大街上,一位漂亮姑娘素不相識,卻主動和我說話。一位朋友問:“老弟可真走運!她說什么了?”“她說……”“說呀!別不好意思,你我又不是外人,我還可以當參謀呢!”“她說:同志,隨地吐痰,罰款五角!”
。üL信:《別不好意思》,《諷刺與幽默》1985年7月5日)
上例明示性信息“她說……”造成話語雙方未能形成最佳關聯(lián),而這種關聯(lián)偏向、失誤是由發(fā)話人有意造成的,產(chǎn)生了幽默的修辭效果。
由上述分析可知,言語交際有遵循關聯(lián)理論最佳關聯(lián)原則的一面,此時,雙方互相協(xié)調(diào),努力增大明示性,以取得最佳關聯(lián)、語境效果。但話語如果缺乏明示性,往往會造成交際雙方不能互相顯映,形成關聯(lián)障礙,這是基于說話者與聽話人利益一致,追求最佳語義關聯(lián)而作的分析。實際上,在言語交際中,出于不同的交際目的,發(fā)話者往往誘導受話者定向、偏向關聯(lián);或者聽話人識別、理解了說話人明示的信息,交際雙方已實際形成了有效映現(xiàn),受話者卻故意不往說話人明示的方向和目標進行推理,違反最佳語義關聯(lián)原則,進行多種關聯(lián),以期獲得幽默、諷刺、新穎、雄辯等修辭效果,追求一種“最佳修辭效果關聯(lián)”,這種現(xiàn)象可稱作為修辭關聯(lián),它是交際雙方利益不一致的言語交際結果,以關聯(lián)理論來衡量,似乎缺乏規(guī)范性,但卻是一種積極的語言現(xiàn)象。而對言語交際中修辭關聯(lián)現(xiàn)象的分析卻正是關聯(lián)理論研究所忽視的方面。
①sperber,d&wilson,d.relevance:communicationandcognition.oxford:basilblackwell,1986.
、诤握仔埽骸缎戮幷Z用學概要》,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0年3月第1版。
③何自然、冉永平:《語用學概論(修訂本)》第220頁,湖南教育出版社2002年6月第二版。
、芎巫匀、冉永平:《語用學概論(修訂本)》第232頁,湖南教育出版社2002年6月第二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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