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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鳥:陶瓷裝飾中的另類敘事論文
內容摘要:在陶瓷裝飾的藝術形態(tài)中,花鳥是獨特而普遍的敘事主題,其歷史變遷也表明了這一點。文章從時代風格的視角出發(fā),分析了花鳥形象、陶瓷語言、表現世界三者的關系,以此可以判斷出,花鳥裝飾形式是陶瓷藝術總體符號秩序中最為活躍的元素。
關鍵詞:陶瓷藝術 花鳥形象 敘事
在陶瓷彩繪中,花鳥裝飾藝術具有悠久的歷史,其發(fā)端可追溯到新石器時代的彩陶,并隨著歷史的更迭而呈現出不同的風貌,無論題材內容、形式風格、裝飾手法都大異其趣。陶瓷彩繪花鳥裝飾的歷史進程,也就是一部中國人欣賞動植物的自然美和表達自然與動植物審美領域的演變史。就此而言,中國陶瓷彩繪中花鳥裝飾形態(tài)大致可以分四個時期進行研究。
陶瓷彩繪中花鳥裝飾形象的發(fā)端期,最早可以溯源到新石器時代的陶器花鳥紋飾彩繪,最初陶器彩繪紋飾中的花鳥裝飾形象有鳥紋、魚紋、聯貝紋等。陶器上彩繪顏料主要是紅、黑、白等較為單純的色彩,彩繪料主要是含鐵、錳的礦物質。將這些已呈色的礦物料在已拋光干透的成型坯體上進行繪制,然后通過簡易窯或落地平燒,以900-1050℃的溫度燒制而成。其稚拙的裝飾性紋飾對器物的造型有一定的從屬性質。在立體的空間形狀中進行描繪的原始花鳥紋飾,從其源始就已考慮到器物性質的起伏變化,選擇適合的構圖和表達方式來呈現最佳效果。因此,陶瓷藝術中花鳥形象的表達,一開始就呈現出不同的語言形態(tài),所繪的花鳥形象稚拙而又諧趣生動。從早期先民在陶瓷花鳥形象的表現當中,能夠看出他們強烈的生活性。戰(zhàn)國秦漢時期花鳥畜獸的形象,更多地成為陶器及瓦當建筑附件的組成部分,描繪的鶴、魚、龍、神鳥、扶桑、嘉禾等題材形象生動,千姿百態(tài),花鳥紋飾有較大的發(fā)展。
到了唐代,長沙窯涌現出一批極具特色的花鳥釉下彩繪陶瓷,這是新石器時代以來具有轉折意義的時期,陶瓷花鳥彩繪裝飾形象終于成為文獻記載中的一個亮點。自此以后,陶瓷彩繪花鳥裝飾形象歷五代、宋、元、明、清各朝而長盛不衰,官窯、民窯陶瓷中都層出不窮。無論從陶瓷花鳥彩繪從業(yè)人數的與日俱增上還是從作品數量上,抑或是在陶瓷花鳥表現的豐富視覺世界中,都可看出,花鳥裝飾形象在陶瓷藝術發(fā)展中成為非常重要的表達途徑。唐代可以稱作陶瓷花鳥裝飾發(fā)展的轉折期,這一時期的長沙窯代表了瓷器從注重釉色美轉移到彩繪裝飾美發(fā)展的新方向。從魏晉時期單一的褐彩逐漸發(fā)展到褐、綠兩彩,紋飾題材從褐色到褐綠兩色相同的斑點圖案發(fā)展到狀物寫實。褐彩的呈色劑為鐵礬(氧酸亞鐵),用單一的褐彩繪畫,色澤穩(wěn)定,用筆奔放,線條揮灑流暢,有如用墨在紙上作畫一樣。與綠彩合用時,褐彩勾線。綠彩(氧化銅)在高溫下容易流散,因此往往用來填彩,有時用綠彩勾勒樹葉與花瓣,褐彩則用來畫葉、莖與花蕊,效果很好。此外,根據褐、綠兩彩不同的特點,也有用褐彩畫線、用綠彩渲染的。長沙窯釉下彩盡管只有褐、綠兩色,但在交替或重復運用下,色彩千變萬化,繪畫的風格也有從寫實轉而達到對寫意的追求。手法也比較多樣,有貼花、刻劃花、印花等。長沙窯釉下彩表達花鳥形象的內容極其廣泛,有杜鵑、荷花、鴛鴦、鵲鴿、鷓鴣、山雞、鸕鶿、鴻雁、奔鹿、山羊、魚、龍、蝶。由此看出,這些繪制者重視生活原型,他們對自然花鳥性狀進行了無拘無束的筆線表達,對花鳥形象進行了準確的把握,通過“移生動質、變態(tài)不窮”表現了動植物的生命力和不同特質。作品表達的境界是能替代真實景象中的花鳥,幫助觀眾進入審美領域。雖然裝飾感并不能凸顯作者的情感,但尊重現實的傳統(tǒng)卻成為千百年來中國陶瓷彩繪花鳥裝飾發(fā)展的奠基石。
宋代是中國陶瓷彩繪花鳥裝飾的興盛期,窯口眾多、特色紛呈、精品迭出、題材畫法更日趨多樣。彩繪花鳥以宋代北方磁州窯為代表,磁州窯的黑地白花、白地黑花彩繪是一種新型的釉下彩繪裝飾,它把制瓷工藝和書畫藝術兩者更加緊密地結合在一起。有時以黑色料涂地,留出白色花紋;有時直接用黑色料進行勾勒,黑與白相互映襯,具有對比強烈的效果。磁州窯的器物的主要部位以鳥獸、花卉等為題材,用線流暢,形象生動傳神,黑白對比強烈,為當時的市民階層所喜愛。并且,其裝飾手法有多種樣式:有白釉醬花、白釉劃花、白釉剔花、綠釉黑彩等十幾個品種。在表達對象中,花鳥形象占極大比重,題材廣泛,畫法是以勾線為主的略施黑染的白描形態(tài),也有類似水墨的黑色描繪,較為講究畫外意,也非常講究形似。另外,全景花鳥畫的形式也在磁州窯裝飾中出現,如鷹兔紋枕、老虎枕、蘆葦鷺鷥枕、蘆鶴枕、六屏式花鳥壁畫。磁州窯系瓷枕上將黑竹作為主體形象的傳世作品留存很多。磁州窯作品中出現了將花鳥形象納入裝飾形態(tài)的表現內容,如上海博物館現藏的磁州窯白釉黑花牡丹紋瓶成為磁州窯代表作。關注生活原型的陶瓷彩繪花鳥裝飾,也隨宋代文人的雅趣而普遍追求寓興的審美歸屬。將表現者欣賞花鳥對象時所興起的思想感情、理想愿望注入所表達的作品世界中,在觀者欣賞使用中引起精神遐想,引發(fā)情感共鳴。這種潛移默化的精神過程鑄造著陶瓷彩繪花鳥裝飾的審美價值。
元明清以來的中國陶瓷彩繪花鳥裝飾向著更深更廣的領域邁進,是陶瓷彩繪花鳥裝飾藝術的縱深發(fā)展時期。至元代,青花獲得了空前發(fā)展。青花是用氧化鈷為原料,在坯體上描繪畫面,再罩透明釉,經過大致1300度的高溫還原燒成。青花所使用的鈷原料經高溫燒成藍色,發(fā)色比較穩(wěn)定。青花料分五色,用筆的豐富性也被應用于造型之中。圖案裝飾、開光花鳥題材二位一體,整體感強,也成為此時陶瓷裝飾的普遍現象。陶瓷中的花鳥藝術形象逐漸成熟,呈現出獨立的藝術追求。獨立的裝飾語言形態(tài)仍然重視形神皆備和生活原型,同時也受時代影響追求與墨花、墨禽類似的青花效果,如元青花白麟鳳紋、鴛鴦荷花紋、孔雀牡丹紋、雙鳳紋、雉雞牡丹花等,也在青花筆調上變得更為活潑而具逸趣。
明清后中國瓷業(yè)的重心出現在江西景德鎮(zhèn),尤其是以青花藝術為重要表現手法,引導著制瓷業(yè)的發(fā)展方向。同時釉上彩繪、青花斗彩等多元的彩繪表達手段,為陶瓷的表現世界增添了無窮的豐富性,給花鳥彩繪世界帶來了重要的變化。此時,陶瓷花鳥紋飾的表達與宮廷繪畫息息相關,由宮廷花鳥畫師們制好粉本再發(fā)往景德鎮(zhèn),由制瓷藝人們展現在陶瓷上。景德鎮(zhèn)御窯廠近年出土的宣德年間蟋蟀罐就是其重要代表之一,林良、呂紀的花鳥畫風格都從當時的陶瓷彩繪花鳥形象中提煉出來了。再如,清康雍時期的釉上彩繪花鳥題材瓷器,就吸收了花鳥畫的表現手法和風韻,工筆、寫意俱全的同時,構圖形式上仍保留裝飾特征。題材選取與宋人繪畫異曲同工,畫法以雙鉤著色工筆彩繪為主,間有沒骨畫法,經過勾、填、洗、扒、吹、點等技法,將花鳥的色彩、情態(tài)表達得淋漓盡致。特別是釉上彩繪中的粉彩裝飾采用點染和暈染法,每一種顏色都有豐富的層次,顯得粉潤柔和、秀麗雅致;B形象有濃淡明暗層次,畫面風格近于寫實。作品普遍在寫實基礎上寓興,構圖隨形而變,善于將花鳥置于自然景象之中,多以干窠老辣的手法描繪樹藤巨石,而以工細筆法描繪花鳥。釉色潤澤明亮,表現的花鳥富麗堂皇、光彩奪目。至此,景德鎮(zhèn)釉上陶瓷彩繪已呈高峰。
今天的陶瓷彩繪花鳥裝飾仍以青花、青花斗彩、古彩、粉彩、新彩等為重要的表現形式,其裝飾手法與形式不斷擴展。綜合裝飾是20世紀80年代之后陶瓷彩繪花鳥裝飾中出現的一種新的藝術表現形式,借用現代造型形態(tài),將各種傳統(tǒng)的釉下或釉上的裝飾方式雜糅于花鳥裝飾作品表現當中,這更符合陶瓷藝術的本體語言訴求,也是當代陶瓷花鳥裝飾表現的突出的方式。許多陶瓷工作者利用這些綜合陶瓷彩繪的形式,塑造出千姿百態(tài)的花鳥裝飾形象,呈現出陶瓷藝術百花齊放的格局。
綜上所述,寫實、寓興與狀物傳情是中國陶瓷彩繪花鳥裝飾在歷史演變中所形成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寫實是基礎,寓興與狀物傳情是目的。中國陶瓷彩繪中花鳥裝飾其美學價值著眼于人與自然的審美關系,花鳥繪畫的形式法則在陶瓷藝術的花鳥表現當中完全體現出來,中國陶瓷彩繪中花鳥裝飾開創(chuàng)了中國陶瓷史上的新局面。尤其是近幾十年來,陶瓷粉彩花鳥畫形式、綜合裝飾形式較傳統(tǒng)有了很大轉變,如題材范圍更加擴大,構圖形式更加多變,造型更加多樣,技法材質更加豐富等。自此,陶瓷藝術由內而外進行了消化融合,既形成陶瓷自身的語言模式又具備了花鳥裝飾形態(tài)的審美特征,這是新時代陶瓷藝術與綜合藝術門類發(fā)展融合的一個重大的特征。直到今天,這種交融仍然持續(xù)著,形成中華文明體系中一個特有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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