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回延安》的語言美論文

　　延安是詩人抗戰(zhàn)時期曾經(jīng)生活、戰(zhàn)斗過的地方，在那里是延安人民用小米把他養(yǎng)大。他對延安有著一種深厚的感情。在闊別10年后，他于1956年春天又回到延安。在那里，他會見了親人，看到了延安的新貌；在那里，他回顧了在延安的戰(zhàn)斗生活，決心在革命的征途上繼續(xù)前進。詩人“感而有思，思而積，積而滿，滿而作”，革命的激情猶如奔騰的延河水，于是有了《回延安》。

　　詩的開頭，詩人及其形象地抒發(fā)了剛剛回到延安時的那種激動難已的心情“心呀莫要這么厲害地跳/灰塵呀莫把我眼睛擋住了……手抓黃土我不放/緊緊兒貼在心窩上/……幾回回夢里回延安/雙手摟定寶山塔”。作者一開始沒有寫延安的新面貌，而是寫心情，一開口就掏心。延安，不是一般的地方；詩人和延安的關系，不是一般的關系；詩人到延安也不是舊地重游。無論從革命，從個人，從人生的道路方面來看，都不一般，千言萬語，從何說起？詩人頻費了推敲和思考，而結果脫穎而出。寫心，一見面就捧出一顆心，一顆熱熱的、赤誠的、急切的、激動的心。接著用了幾個典型的動作和細節(jié)來表現(xiàn)，把赤子之情貫穿全篇。作者夢回到延安，真的自然別開生面，首尾呼應，韻味無窮。親人送別總是相約下次相見的，這事生活，又是詩。詩人歌唱的生活，是我們時代詩化了的生活；他的詩，是我們時代化了的詩。

　　那么，《回延安》的語言美到底表現(xiàn)在哪里呢?我看，概括起來有三點：凝煉美、音樂美、繪畫美。

　　一、凝煉美

　　詩歌的語言較之其他文學形式的語言，要求更高度的凝煉，正是我國古典詩歌最可寶貴的特色。所謂“一字千金”、“一語百情”、“言有盡而意無窮”等等；就是為了選擇最恰當?shù)淖盅郏�表現(xiàn)出最美的意境。字典上的字，每個識字的人都可以使用；但是同一個字在不同人的筆下，卻能發(fā)揮不同的作用，甚至有鐵成金之妙，一些極平常的字眼，卻能表現(xiàn)出無窮的妙趣，真可謂妙手回春。

　　作者在開頭寫到回延安時那種激動難已的心情，用了這樣幾個動詞：一個是“手抓黃土”的“抓”字，一個是“緊緊兒貼在心窩上”的“貼”字。作者在這里沒有用“握”、“拿”、“揣”字，而用了一個“抓”字，好像“延安”是一個珍貴的寶貝，這樣寫就是把作者當時那種激動的心情描寫得活龍活現(xiàn)，也抒發(fā)得淋漓盡致�！百N”就是“緊緊粘住、靠住”，作者選用了“黃土”這延安特有的帶有典型意義的事物，把它緊緊地“貼”在心窩上，讓母親傾聽游子此刻的心跳，感受兒女的溫馨�！半p手摟住寶塔山”，一個“摟”，這富于想象與夸張的詩句，表現(xiàn)詩人對延安的思念，把感情表現(xiàn)得多么形象，多么真切，從而也抒發(fā)了世界上最崇高、最真摯、最淳樸的革命赤子之情！

　　二、音樂美 詩歌，是一種最富于音樂性的語言藝術，詩詞與音樂的關系非常密切。所以，我國古代的詩詞理論在論述藝術審美特征時，總要和音樂聯(lián)系起來。《樂記》論樂，常涉及詩，《毛詩序》論詩則及涉及樂。陸機論文有“暨音聲之迭代，若五色之相宜”之議。司馬相如論賦，已有“一宮一商，一經(jīng)一緯”說法。這都是對文學作品的音樂美得論述。從陸機、司馬相如的話中，我們可以看出，他們所談的“音聲迭代”“一宮一商”已經(jīng)不是指給詩配的音樂，而是指文學作品的語言自身的音樂美。賀敬之的詩歌創(chuàng)作就具有音樂美，具有鮮明的音樂形象。

　　首先，詩人善于選擇典型情節(jié)和形象，提煉升華那種豐富的感情，美的意境進行熔裁。寫其當寫，詠其當詠。

　　面對詠者反復吟誦，因而造成一種一詠三嘆的韻味。如：全詩的五個詩節(jié)雖然分別寫了五個方面的內(nèi)容，即抒寫了久別后重逢的感觸，追憶當年延安的新面貌與展示繼續(xù)革命的征途，但詩人始終在抒發(fā)對母親延安的感情：“母親延安就在這里”，“母親打發(fā)我過黃河”，“母親延安換新衣”，“再回延安看母親”等。這些詩句有規(guī)律、有變化地反復出現(xiàn)就像樂曲中主旋律的反復一樣，意味無窮。

　　其次，這首詩有濃烈的民歌風味。

　　全詩通篇采用陜北信天游的形式，兩行一節(jié)，一節(jié)一韻。例如：“羊羔羔吃奶眼望著媽/小米飯養(yǎng)活我長大”押的a韻，詩行錯落有致，讀來高亢悠遠，適于吟誦歌唱。

　　三、繪畫美

　　由于漢族具有象形繪色的功能，所以我國古典詩歌的語言具有繪畫的傳統(tǒng)。北宋晁補之在《和蘇斡林題李甲畫雁》詩中說：“畫寫物外形，要物形不改。詩傳畫外意，貴有畫中態(tài)�！鼻叭艘舱f杜甫“使筆如畫”我們也常說“詩中有畫，畫中有詩”，就是指作者充分發(fā)揮語言的繪畫作用，使形象達到如畫一般鮮明生動的美學境界。詩與畫，當然是兩種不當互代的藝術。但詩歌作者如果吸取繪畫藝術中于詩歌有利的因素，的確有助于創(chuàng)造鮮明深遠的意境。繪畫美的形式包括多方面的因素�！半S美賦采”一色彩美就是其中之一。賀敬之詩作的語言，很注意詩的華畫美特別是其中的色彩美。他猶如一個高明的畫家，得心應手地運用他的調(diào)色板，對生活作如畫一般的寫照�！岸鸥Υǔ獊硪至咒佇�/紅旗飄飄把手招/白羊肚手中紅腰帶/親人們迎過延河來�！弊髡叽笳共使P，給我們勾勒出了一幅故鄉(xiāng)親人久別遠歸游子的意境，有聲有色，色彩鮮明地勾畫了人物的形象。又如在詩中寫道：“一條條街道寬又平/一座座樓房披彩虹/一盞盞電燈亮又明/一排綠樹迎春風……”使我們讀罷，眼前馬上就展現(xiàn)出了新中國建立后的那么一種百廢俱興，欣欣向榮的新景象，仿佛自己就置身于此情此景當中。

　　《回延安》發(fā)表已經(jīng)40多年了，我讀書時朗誦它，心情都感動不已。這的確是一首極具生命力的富于感情的優(yōu)美抒情詩，它使人百讀不厭。它是一首詩，也是一曲動聽的音樂和一幅優(yōu)美的彩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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